文泽予

我的庭院一下就满了
屈原、竹林七贤、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
今夜，又迟到了
倒是李清照、李煜、王之焕、唐伯虎、解缙
准时落座
一如既往，见缝插针的是萤火虫和星光
当哥德巴赫抛出游戏，应和者寥寥
更多的人醉心于舒伯特的小夜曲
或者贝多芬的交响乐
汤显祖、曹雪芹和鲁迅在窃窃私语
蒲松龄转着万花筒走来走去
仍有人陆陆续续而来
李师师、董小宛、西施、杨玉环、王昭君
一起坐在黛玉的浣花溪边
看落花重回枝头
边关的炊烟，是故乡的旗子。你一跺脚就
有鱼跳起来，衔着月光
落入酒肆。
阿里巴巴赶着四十大盗，哈利波特的笤帚落到了
玄奘手中。
不断地，有人不辞而别，又有人打马入庄。
席地而坐的，蘸着月光
饮下的不是杜康，不是牛栏山、不是茅台
不是五粮液、不是1573，是
天山的雪莲炮制的玉浆。
巴尔扎克、马尔克斯、托尔斯泰喝着威士忌、伏特加
鸡尾酒。一条鲸鱼将匹诺曹、鲁滨逊
司汤达吞进肚子里。口吐莲花风生水起。
米开朗基罗走过空中花园、艾芙尔铁塔、泰姬陵
点亮自由女神的火炬。
恶之花悄然开放。人们趋之若鹜
精卫填海，昏睡的美人
楚楚动人。
吻醒她的不是王子，是七个小矮人引领的
兰斯洛特
要有光，要有光，划破那些石头
锲入朝圣者的灵魂。
给鹰一席之地，让它也成为
释迦牟尼的座上宾。
老子、孔子、孟子等一一返回故乡。
狮子王也返回故乡。
王的盛宴不在密西西比河
不在尼罗河，不在
幼发拉底河
石头越堆越浅，越堆越浅
要有光，给铁骑，给送信人，给采云雀的人
那里的碎叶倾斜下来，那里的波浪拍打过来
人群骚动。独自成为洪水，狂奔出去。
我也狂奔。“砰”
一下子四分五裂
我不再是我。我是一棵庭前的树
一棵草，是篱笆墙上的蔷薇
是爬山虎……
枯竭了，荒原
“布谷、布谷、布谷”
沙尘、黑夜卷走了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