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娃:在延安,“八路军公主”的诗歌启蒙

作者:徐芳、灰娃   2018年06月04日 10:31  上观新闻    1019    收藏


摘要:记得我们集体曾被带去解放日报参观,就是被大人搀着手进入,不知道哪一个是哪一个部门的,连新华社与解放日报似乎都是在一起工作的


徐芳:您是奇迹,既是九十多岁的老诗人,又是“新诗人”;或者九十多岁不并算是奇迹,但九十多岁仍在写诗,写年轻人都写不出来的生命质量和文化质量都很高的诗——这是奇迹无疑了。我反复读过您的两本诗集,每到深夜,在这感觉的骚动和灵光乍现的时刻,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和谐,这就是美,您独创的诗歌让我激动,而您的喜恨苦痛、很突兀,却也在诗句里可呼之欲出。从混乱之中,您重建了一种新的秩序,也就是自己的感觉,然后按照这种理解和心情去塑造它……诗就这样诞生了吧?那最初的种子是在哪里种下的?您为何选择“灰娃”这个较孩气的笔名?

灰娃:“灰娃”,童年时人们这样叫我。这个名字流传于西部,其亲切、微妙的意思,标准国语很难说透。我试着谈谈:灰,直意是一种颜色,转意为暗、苦、涩。“灰娃”,苦命的、令人怜惜、疼爱的小孩。爱称、昵称。也有那种意味儿,对被呼叫者没尽到责任而致使其命运坎坷清苦,一种歉疚味儿的痛惜之情。

1939年春,我十二岁时,作为左翼青年的姐姐、表姐把我送到延安。那里是西部高原,自然环境严酷,物质贫乏,战时军事生活。然而许多人抛弃温暖富裕的家庭生活,为追求实现理想去到那里。每当思绪重返那段岁月,友爱、无私、理想、高尚、信念,童年美好回忆总是温暖的活在心头。成人们时时说我“光长个儿不长心”,每天喊我小名“灰娃”,在“灰娃、灰娃”的声声唤里,我被呵护、被教导、培育,日复一日成长。



1940年,我到延安只有一年。延安刚刚成立了一个泽东青年干部学校,黄华是教务长,后来当了校长。学校有高级班、中级班和儿童班,我是儿童班的成员——这个班后来成为延安儿童艺术学园。每天学习,讨论,军训,我们是延安的“小革命”。延安冬天的风,几十年后仍然记忆犹新。吹起床号后,要去延河边洗脸,这对我却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不仅仅因为窑洞在半山上,到延河边,要爬山,走很远的路,没有棉鞋,只是用厚厚的破布把脚裹起来,再穿上草鞋,从冰冷的山路上走过,还因为延河的水太冰,像一把碎玻璃,能刺穿每一根神经。所以,到了延河边,时常蹲在那里,却不敢把手伸到河水里。我就蹲在那里,装出洗脸的样子,像演节目一样,惟妙惟肖。后来我成为延安儿童艺术学园的小演员,表演就如同心的感受。

有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我一个人乱走——小孩子没方向的乱跑。当时儿童艺术学园离“文抗”所在地很远,我不知怎么走到了那里,那时候延安的各种机构,没有围墙,没有大门,当然也没有啥著名标志,但是我就是知道自己来到了文化人的地方,一排窑洞前,我走过并不停留,也是不打扰的意思。但抬头看到了艾青——他那时候的打扮仍像个洋学生,却在窑洞前煽一个小风炉,炉上的锅子是一口平底锅,只有搪瓷杯大小,他也看见了我,并且认识我,喊我过去。他给我煎了一只鸡蛋。我心想,他一个法国留学的大诗人怎么能把鸡蛋摊得那么圆?这是我永远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能想明白的则是:他有稿费,能问老乡买鸡蛋的哦!在大食堂里,如果说小米粥是饭,那么煮黑豆就是菜了,天天顿顿如此,那时的孩子们也是这样养大的。那时的“灰娃”,却不知道什么叫感受……

那时的毛泽东等高层领导就站在儿童艺术学园的孩子们后面看电影,孩子们叫着要他们唱歌,他们没有唱,但也不觉得孩子们鲁莽;朱德在看了他们演的儿童剧后请孩子们吃饭,还对干部说:“以后别光给孩子们吃小米了,要吃点好的”;他们从鲁艺借来一个留声机,是周恩来从重庆带回来的,用的时候要先转发条,有人放了一支小提琴曲,说:“请灰娃谈谈感受。”我就问:“感受是什么?”那人就说:“听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我就说:“我想到日本人把我们的村子占了,我回头看,到处都在冒烟,天快黑了,不知道去哪里。”说完,所有人都笑了,因为那支小提琴曲的名字叫:《再次相吻》。

一天,人们把我一直梳的妹妹发式的留海给梳上去,用我在山坡上捡到的一根天蓝色布条,给我系了一个结,他们说蝴蝶在我头上飞。说我长大了。艾青竟赞叹:你们看“灰娃”多好,长得像快要成熟的苹果!李又然却打趣说:哪儿是苹果了?那是我们的公主!艾青又说:灰娃,你知道北平最好的女中是贝满和汇文吗?我说不知道。当时艾青便感慨了:等我们胜利了,一定要把我们的“八路军公主”送到最好的学校去读书……那照耀我成长的是理想之梦的光辉,不是别的。我在理想的梦境中成长,到延安后改大名:理召,即意为理想的召唤。

至今,孩子们都叫我奶奶,但有些熟人依然这样称呼我——哪怕年轻些,仍叫我“灰娃”,而不知其他。而我曾每天听这呼唤,正是在那广亵无边、粗朴厚实的西部,在北方——那是我心中永远的延安。

诗歌也是一种心的感受。我写诗很晚,开始于70年代,但仿佛是不得不写,冲决而出;先开始于心中,突然跳出来似的,吓一跳!然后开始于纸上的诗歌创作就是很自然而然的,“写完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就会跳出来,我就要赶紧记下来,然后再做出必要的修改”。现在每天起来,总想从文字里再找一点能让我成长的东西,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比什么都更享受。我是希望自己一直写下去,只怕心里没有诗。不过我不可能“高产”。我的特别经验是,必得诗自内心催我,我才能写。我不会以行数计算诗,自己写过的少量文字,再读时每次都不忍看下去,甚至怀疑那些文字的属性,每因审视自己的心灵质量而愧疚。


徐芳:初来延安的文艺青年,许多人一到宝塔山下,就匍匐在地,穿着洋装就亲吻黄土地,这些往往是在后来的革命电影里被突出表现的,似乎呈现不可思议的反差,但在当时情景下,那种身心的战栗,这些黄土仿佛就是无尽的精神宝藏?可否谈谈延安时期的文艺风貌?

灰娃:我印象中当时文艺家们一心改变祖国落后衰弱状况,挽救祖国于危亡关头,争取人类美好前景。他们怀着这样的激情来到延安。他们沿着世纪初新文化运动及五四精神的思路,踏着先辈足迹,抱着这样的理想。

那时我年幼无知,战时军事生活,许多时间用来军训、下乡、劳动。阅读很少很少。到延安中山图书馆去借书,世界上有些甚么书,一无所知。拿起目录随便指一本,借来看了也不懂。领导为我们孩子们聘请了学者、作家、艺术家上课和指导。上的课目有:国文、算术、自然、英文、音乐、戏剧、美术、形体训练等等。此外还有专题讲座也不少,例如:艺术家塞克讲:写歌词;美术家张仃讲:美术知识及美术欣赏;音乐家史洛蒙、刘炽讲:音乐知识及音乐欣赏;音乐家杜矢甲讲:发声法。还有学者为我们专门讲鲁迅等等,另外,由于书少,有时大家静听,由一人诵读,例如读巴金的《家》、《春》、《秋》等等。由此我们知道了托尔斯泰、罗曼罗兰、巴尔扎克、莎士比亚、萧伯纳、莫里哀、马雅可夫斯基、高尔基、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普希金、莱蒙托夫、拜伦、雪莱、果戈里、屠格涅夫、李白、杜甫、白居易、陶渊明、鲁迅、茅盾、郭沫若、徐志摩、艾青等作家、艺术家。贺绿汀还逐句教我们背诵《长恨歌》、《琵琶行》、《桃花源记》、《归去来辞》等等。另外,世界和中国的时事教育、理论教育同时十分重视,我们年纪虽小,每天都能及时知道国内外发生的大事以及抗日战争各战场,二次大战各战场战况。



那时,鲁迅文学艺术院,教师有周扬、何其芳、周立波、严文井、张庚、塞克、田芳、甘学伟、冼星海、杜矢甲、吕冀、向隅、蔡若虹、张仃、马达、王式廓等等。这些教师都是当时在专业方面已有建树,有突出成就的专家。音乐系的乐队、合唱队以及其他单位的合唱团、歌咏队、艺校、文工团不少。演奏、歌唱抗战歌曲和中外名歌名曲。戏剧演出也是古今中外全有。总之十分活跃热烈。

还有一处地方,那就是“作家俱乐部”。这是“文抗”人建立的,具体由张仃先生(国徽设计者)设计施工。他找了两位当地木匠,并且以身示范,亲自动手;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又找来山民编织的牛羊毛毡,因为处理不干净,开张的时候,仍有一点牛羊的粪臭味残留;木材,蓝、白土布围起一个酒吧,在酒吧服务的是萧军夫人王德芬。墙上装著壁灯。两片式的窗帘用挂钩勾出弧形,中央悬挂土布垂幔;山民们筛面粉用的工具叫做箩,细铜丝编织成,四周团以木片,成圆形,将这箩扣挂在墙面上,里面点一盏小油灯。灯光从细铜丝网孔射出,光线朦胧柔和,四面墙全有。正面墙高处悬挂“文抗”会徽,也由张仃设计制作:一大团火苗中一把钥匙。“文抗”的全名“文艺界抗敌协会”,驻会有艾青、萧军、李又然、丁玲、刘白羽、白朗、方纪、高长虹、舒群、雷加、黑丁、曾克等等。此外还有一些作家在其他单位,例如舒群,当时在《解放日报》文艺部工作。这些也是成绩卓著的作家、艺术家,还有很多人,我一时记不全。虽然生活艰苦异常,但延安的人际关系,生活气氛是好的,非常之乌托邦。

共同的理想,一派欣欣向荣,文艺人带给延安浓郁的、活跃的艺术文化气息。

“文抗”的文艺家们,喜欢我们这些小孩,时常约我们的老师领着我们到他们那里聚会。在“作家俱乐部”我们唱歌,演童话剧。大家还戴张仃做的黑色面具玩、跳舞、谈话。几个人在谈《资本论》,几个人在谈《安娜.卡列尼娜》里的安娜自杀;艾青和李又然谈法国风尚、巴黎艺术家的生活和工作情况。萧军用俄文唱《五月的夜》。张仃演小品,一个人演罗密欧又演朱丽叶……有几次在山坡平坝上,在月光下跳舞,人们把白色被里拆下来,披在肩上裹在身上,像古希腊人那样。另外,他们,张仃和艾青、萧军等人引领着老师和我们参观了抗战漫画和印象派画作,给我们一幅一幅讲述,这一切一切,当时年幼的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现在,想到当时的我们多么幸福,在战火纷飞的岁月,我们是何等幸运,没有被封闭,是与人类先进文化相通的,在一个人成长的关键时段,在环境形成一个人终生生命精神的底色和基调的时候——原来我曾是这样被耳濡目染、被教导、被浇灌滋润的。

在延安所有文艺人,也都参加开荒种地,纺线织布、下乡、支援前线的工作。

物质贫困,但精神振奋,又绝对罗曼蒂克;山沟又土又封闭,但文化绝对国际范。这种气氛,古今中外,只有延安。


徐芳:您写张仃先生的作画,画成之后——“我呆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境界?这是一种写诗的表达吗?

灰娃:我说不清,试举一节拙文:

无所定向,游移飘忽,似乎自己过了河向著彼岸。沿曲折岸边走去,一路上与前生相逢,相拥而泣。走着,整个身心响著德沃夏克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欲哭无泪。沿着弯曲河道向上走去,心想,像这无情的波声,永不回头。我的灵魂原本来自天籁,又被天风吹向神秘时空。看见忧郁的花环辉映泪光,星座闪烁不停与斜飞的燕子往复穿梭。却原来自己故园情难忘,那儿有我的身影……

我敬重所有人类精神史上的殉道者,人类因他们而高贵,而属于灵的存在。艺术也有一种力气,由蓬勃的生命力、活力,不羁的自由野性、意志和智慧混合而成。

1985年初夏,我和张仃先生走到一起,到2010年他去世,共同生活了25年。我常常晚睡,去年为张仃先生的画展常常忙到深夜与凌晨两三点,忙什么呢?看资料整理资料啊,等等!而我也常常觉得在深夜里能常听见宇宙的动静,那声音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浩浩渺渺,浑浑茫茫。眼看著无边无涯的大气涌动著翻滚著,深不可测。宇宙自在自为,冰冷无情。时常的,思绪还游到阴间,寻思着既然神让人有喜怒哀乐有思想,有心灵,为什么人的生命仅只一次?生命临终,周围人们知其正在离去,永无复归,一时间肃穆阴冷,阴森诡谲,气氛异常严重。关头一到,去了,无踪无影。这刻骨的遗憾之悲凉是莫测的,不可解的。

那生命洋溢过的人到哪儿去了?他以怎样的情状存在于哪一方?为什么我们永也见不到那人了?他能听见我们哭他吗?日后我们谈起他,他能听见吗?没准儿那人就坐在我们中间……或可有再世轮回,至今未有实证。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概莫例外。这整个过程充满悲剧,而死神哪个时辰召唤谁个?果真无影无踪,永远消失了?不然又究竟以何种方式存在于何方?那边秩序如何?人类自身尚不得知而倍受困扰。死,终究是大神秘,深不可测。

张仃的画是他身心的体验和感受,这感情与韵味等等,难以言表。这次(2018年3月)在上海参加张仃焦墨山水研讨会后回京,即刻病倒了;抢救了十几天,现在仍在写诗,或者不是我要写诗,而是诗要我写……


徐芳:您在自述里曾这样描写:“在延安1939年底到1946,正是我的成长期。生活在集体中,不谙世事。加之我的智力、身体发育迟缓,整天整年,一心想着些有趣的事,滑冰、游泳、种菜、纺纱、唱歌,到处看看走走……。开会、下乡扫盲、练兵、排练……的事情,对于我都大有兴味。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过下来,每天有如节日一般快乐。”如此光景——这表明:您与延安有一种特殊的默契,犹如种子落到合适的土壤里?您的诗歌启蒙在延安?您还记得第一次去延安解放日报的片断?

灰娃:我那时的眼睛里,看到的也是一个孩子所能看到的最美,诗也许比别的文艺形式更依靠美;所谓远,所谓深,所谓近,所谓妙,都是就美的范围和程度而言。美在那时我的心里扎了根,是各种感觉间交互错综的那种关系,千变万化,不容易把控,而这些也往往是稍纵即逝的——就像诗的感觉,我一直无法说明与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写诗,还有写的是不是诗,自己也不确定。诗里可能有对童年少年时代理想化了的延安革命生活的回忆,但在这回忆的最后,想象的素材便是感觉,怎样都建筑在感觉上了。感觉人人有,可是或敏锐,或迟钝,因而有精粗之别。而如果偶尔把它捉着了,又要将这些组织起来,成为一种可以给人看的样式……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就心想,是不是“神”也光顾了一下人的心灵。“神”从人这里过了一下,我的脑子里就蹦出一句诗。别人通常所考虑的语法修辞、谋篇布局、整体结构、主题思想什么的,都被我给甩到了一边,我不想受其限制,只调遣真心。

记得我们集体曾被带去解放日报参观,就是被大人搀着手进入,不知道哪一个是哪一个部门的,连新华社与解放日报似乎都是在一起工作的;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编辑,哪一个是记者;哪一个是领导,哪一个是被领导的,应该都是解放日报或者新华社的工作者,走着走着,印象最深的是印刷车间,在一个山洞里,有个人介绍说是从南洋奔赴延安革命的青年男子,在现场接待大家——也不知他是工人,还是专家;如果不是工人,那就是专家了……我关心的可能不是身份,而是某种场景。我惊奇着,迷惑着,也猜测着,感受着——那个第一次看见的印刷车间,那第一次看见的印刷报纸的过程——就这样难以忘记了!


【嘉宾介绍】

灰娃,生于1927年,祖籍陕西临潼。在西安读完小学六年。抗战爆发,为躲敌机轰炸,随家人迁乡间。12岁时由姐姐、表姐送往延安,在“延安儿童艺术学园”学习,后到二野工作。1955年入北京大学俄文系求学,期间并选修旁听中文系及西文系部分课程。1961年被分配到“北京编辑社”做文字翻译,后因病提前离休至今。2000年诗集获人民文学出版社50周年纪念之“专家提名奖”。诗集有《山鬼故家》《灰娃的诗》《灰娃七章》等。  


责任编辑:牛莉
扫描二维码以在移动设备观看

诗讯热力榜

  1. 丁香诗会 | 赏丁香、话诗词,西城区“致敬巨匠 百年诗情”法源寺百年丁香诗会盛大启幕
  2. 吴付刚:君风十里,习酒飞觞
  3. 路也:两个女子夜晚饮酒
  4. 李元胜:天地之酿
  5. 陈云坤:习酒遐思
  6. 王喜|习酒:每一滴都揣着君子之道
  7. 凤仪镜子:习酒,对酱香的三种追问
  8. 李丁:窖藏往事
  9. 黎落:唱词
  10. 邓诗鸿|习酒:世纪之约
  1. 张宏森:聚焦出作品出人才 为建设文化强国作出更大贡献
  2. 一路高铁一路诗——赣鄱春韵火车诗会在江西举行
  3. 每日好诗第423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4. 谢冕:我对诗歌有一个理想
  5. 每日好诗第423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6. “荣耀·乡情”艺术暨“艺术助力乡村振兴”系列主题活动开启
  7. 新《诗刊》为何要发一篇“旧文章”
  8. 《诗刊》改版座谈会在京举行
  9. 第419期“每日好诗”公开征集网友评论的公告
  10. 创刊40周年 | “我的《诗歌报》/《诗歌月刊》记忆”征文启事
  1. “东京梦华 ·《诗刊》社第40届青春诗会” 签约仪式暨新闻发布会在京举办
  2. 东莞青年诗人展之三:许晓雯的诗
  3. 2024年“春天送你一首诗”活动征稿启事
  4. 屈子行吟·诗歌之源——2024中国·怀化屈原爱国怀乡诗歌奖征稿启事
  5. “唐诗之路,诗意台州”第八届中国诗歌节诗歌征集启事
  6. 东京梦华·《诗刊》社第40届青春诗会征稿启事
  7. 每日好诗第419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8. 《中秋赋》中心思想
  9. 每日好诗第420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10. 中国南阳·“月季诗会”采风作品小辑
  1. 中国诗歌网开通“《诗刊》投稿专区”
  2. 《诗刊》征集广告词
  3. 清新旷达 笔底无尘——读温皓然古典诗词
  4. 同舟共济,以诗抗疫——全国抗疫诗歌征集启事
  5. 关于诗和诗人的有关话题
  6. 赏析《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7. 寻找诗意 美丽人生——上海向诗歌爱好者发出邀请
  8. 公告: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评选相关事宜
  9. 以现代诗歌实践探寻现代诗歌的本原
  10. 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征稿启事 (现代诗、旧体诗、书法、朗诵、标志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