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草

秋天，你把一撮撮草籽高举着
像响尾蛇的尾巴
土地、乡村的天空、河流
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有你就鹅肥禾壮
失魂落魄时，母亲再也不用喊
你有十八般武艺
守护着我简单的故乡
鲜花打着的补丁，蛙虫直着嗓子喊出自己的规则
谁也挪不动你的步伐，包括远方的春天
昨夜江南秋雨，我相信你一定听到我体内的螺纹咔嗞作响
是谁在使劲地拧


河流的记忆

河流总是强迫自己
把那些经过的事物面面俱到的记录下来
不差毫厘
这多像一面镜子的性格
它也记录痛、屈辱、快乐
被野蔷薇划破的皮肤
一尾鳑鲏鱼的死亡
被竹篙抵住的感觉
芦叶上的鸟鸣在滚动多像果实
那些被微风扒开的波纹一定是揪心的
河流带着我的村庄在大地上一路披荆斩棘
更多的时候它心里装着云朵和天空
它知道春天要把大角星翻出来
夏天要把北斗的勺柄转一转
河流它从不知道犹豫
它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知道自己将要到哪里去


土地的代表作

四月，苏北的气温开始回升
黄雀口中都是些温暖的词
春天不会遗忘每一个角落
不管是有名字，还是无名字的
一丝阳光、一场微雨都会准确地送达
南风搭在箭上呢
村庄里人们正撸起袖子
用锄头按住兔丝草的野心
要教会鸡鸭鱼虫一些生活的规则
我们的土地即将交出它们的代表作
听，蛙鸣稀朗稚嫩
它们正在翻阅第一阵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