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是好还是坏

明月是好，还是坏
只要一沾上，就会出事
蚌吞了一口明月
怀上透明的孩子

兔子呢
仅仅只是推窗望一眼
碧海青天，就生下大群
雪白的小兔子

亲爱的，别举头
明月才是世间的情种
有时很好，让人想爱
有时很坏，让人想死

[注]  宋圜悟克勤《碧岩录》第九十：雪窦举公案：“僧问智门：如何是般若体？门云：蚌含明月。僧云：如何是般若用？门云：兔子怀胎。”雪窦颂古：“一片虚凝绝谓情，人天从此见空生。蚌含玄兔深深意，曾与禅家作战争。”


掉进眼中的黄金粉屑

对眼睛来说，一粒黄金粉屑
和一颗沙子，同样是坏消息
甚至更坏，更可怕
沙子还可能揉碎、变小
和汹涌的泪水一起冲出来
黄金的粉屑就麻烦了
这无比轻盈，坚韧的尘土
最终将遮住所有的光芒
遮住爱情的本相

掉进眼中的黄金粉屑
无论多么耀眼，都意味着灰暗

[注]  宋普济《五灯会元》载：文偃（云门宗创始人）云：“金屑虽贵，落眼成翳。”

 孤独的错

爱人，我错了
登上绝顶后
感到从未过有的孤独

爱人，我爱的人
有人叫你的名字
孤独就会少一点儿

爱人，我错了
孤独时会犯错
孤独本身就是一种错

爱人，我爱的人
有人叫你的名字
不要再错上加错

[注]  宋圜悟克勤《碧岩录》第九八：一日西院（思明禅师）遥见召云：从漪（天平和尚法号从漪）。平举头。西院云：错。平行三两步。西院又云：错。平近前。西院云：适来这两错，是西院错，是上座错？平云：从漪错。西院云：错。

蛋壳

对于一只柔弱无骨的小东西来说
薄薄的蛋壳，纸一样的蛋壳
就是天下最厚的城墙

使劲儿啊，拿出孵化万物的力气
剥啄的节奏如同春雷滚滚
终于，黑夜露出一丝光亮

当爱的生命，与母亲的嘴
骤然相遇，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
全世界都在传诵这个好消息

[注]  宋圜悟克勤《碧岩录》：“僧问镜清（顺德禅师）：学人啐，请师啄。清云：还得活也无？僧云：若不活，遭人怪笑。清云：也是草里汉。”镜清得旨后，示众云：大凡行脚人，须具啐啄同时眼，有啐啄同时用，方称衲僧。如母欲啄，而子不得不啐；子欲啐，而母不得不啄。


做一个无情的人

想要探索世界的真面目
首先得做一个无情的人
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导师
首先得做一个无情的人

想要知道墙壁瓦砾的感情
首先得做一个无情的人
想要知道水鸟树林的感情
首先得做一个无情的人

无情说法，是最动情的说法
无情的懂得，是最干净的懂得
无情的爱，是最纯真的爱
做一个无情的人吧，做一个深情的人

[注]  宋普济《五灯会元》卷一三：（洞山良价）参沩山（灵佑），问曰：顷闻南阳慧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话，某甲未究其微。沩曰：阇黎莫记得么？师曰：记得。沩曰：汝试举一遍看。师遂举：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国师曰：“墙壁瓦砾是。”僧曰：墙壁瓦砾，岂不是无情？国师曰：是。《弥陀经》云：水鸟树林，悉皆念佛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