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木的诗
铎木


画中的夜晚

暮倦的，亭榭的，云水之中的
墨迹的，骨裂的……
一俱眷恋着最后一幅壁画

它们纵身一跳
或插上翅膀，在村东桂花树的枝头上
舞蹈。笛声来了
黑暗来了，外乡人与月色也来了

但那个女人没来
风颤了一下，乡村也颤了一下
颤着，颤着，颤出了火星

村西的稻草被点燃，照亮了
路口的碑石
碑文却藏在画中


在黄昏的风中逃跑

在黄昏的风中逃跑，碰到蛾翅
落日点燃了荒草
也点燃了乡音，好像灰尘后的麻雀
从苦楝树中飞出

接着是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们坐在悬崖之上，脚下是寂静的瀑布
经文在腹中翻滚，挤出蝉鸣
与药香

当唱着儿歌的孩子们出来时
响起秋季的鼓点
不必再等穿着旗袍的女子了
他打开蘸墨的窗口


读诗

读一首名人的诗，怀着敬畏之心
试着成为诗中的一种意象
从虫洞中穿过
或，寄身于绯色的阴谋

但他只听见了一个陌生人的哭泣
如坠云雾
对拍打玻璃的风产生了怀疑
季节无法走出
而时光只是一个圈套

隔壁住着一个书法家
他说草书只是一些错别字。亦如
当初诗人的愿望
他把蝴蝶写成了爱情


我们是周南孤傲的贵族吗

闭着眼也能走进
比如，少小离家的游子，琵琶的音调
生长在稻草上的火星，那些
从头盖骨上起飞,在破瓦罐中筑巢的麻雀

不说画眉，躲开此刻的桃花
接着构思《七日之书》
做为赠券，从梅山的侧旁逸出的郝水
给脱僵的枯叶蝶画上檀木
无人领养的困兽

我们是周南孤傲的贵族吗
一群遗失围巾的游魂徘徊在麟之趾
寻找花瓣,和爱人的鼾声
采薇人来时，他们再一次焚香
在祭坛上列鼎，诵唱


被钟声敲醒

被钟声敲醒，翅影
一闪而过。神秘的访客擦拭弩弓上的留言
指向颤抖的麦穗
年初，或年末。孤鸟
让人想起了撞击, 他们落入梅山的回音

马厩里的风啃着诗歌漏下的光阴
“河流在你身上歌唱，而我的灵魂已遁入其中”
预订的航线、一连串的毒箭

石斧上的鸟飞来了
它们用透明的羽毛向黑暗致敬。展开羊皮
让人窥见
过期的试孕纸、约定、雾。和
岩石尖上腐朽的钟声


记住遗忘

无所牵挂，无所留言
最后一页纸是羔羊般洁白的日子
时光在对岸的绝望
青石墙上的印戳为节日画上了符咒

月色缓慢地敲打着玻璃
在栖满燕子的阁楼，你唤出臀部上的果子狸
偷袭者的磷光
与高尚的人在竹牍上弈剑，在来路上飞翔
熟睡的羽毛终于发现了水的重量

流进黑洞的气味正在吸食
乡村的恩赐
哦, 我记住了遗忘，记住飘逸的姿态
尽管我们在同一个伪命题中戴着镣铐
蘸着血歌唱


灵魂的碎片

“智者，你的目光沿着古陶罐的花纹
攀援到罐口，立于崖顶之上”
秋季的风舞动了梅山的神灵

有人说
他看到采蘩之人
看见，漆黑的火将落日置身于古墓

他窥视出这幅壁画中的秘密，把艺术抛给
遗址。乡村侧着身
从花纹里面掏出一只蝴蝶、鸟
原始人的早餐、石窗上翩跹的女子……

最后是落寞的诗，和
灵魂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