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什么？如何才算得上做才算得上是一位诗人？

潘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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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歌是什么？
 
一首优秀的诗歌中凝集了诗人的灵魂、灵感、情绪以及个人经验和对自然、社会和生活的观察。
灵魂（Soul）: 每一首诗歌都是诗人灵魂绽放瞬间的产物。当一首诗的原型浮现在诗人心灵天空的一瞬，也是诗人心灵绽放的时候。此时，诗人的心胸豁然开朗，诗意如雨而下！这一刻诗人的主观意识已不能再控制诗歌创作的冲动，一种情感的爆发或思想的绽放自然而然成就了一首优秀的诗歌。在这个过程中，诗人能做的只能是借着文字把它们记述下来，这就是一首优秀诗歌的产生。
这一时刻的来临有赖于诗人在平时生活中对来自现实中的素材或来自灵魂的悸动的养育、营造和存储。在那一刻，人类的古老而永恒的记忆，人的灵性和普世的智慧等以灵感的形式一股脑儿出现在诗人的心灵天空。这些富于洞察力、体现客观真理的诗意魔幻般地与读者产生深层共鸣，并久久激荡、回旋，这就是一首诗歌所能带给读者的精神享受。

精神（Mind）: 在诗歌创作过程中，智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任何一首优秀诗歌的产生都是诗人智慧的结晶。这些智慧以诗歌的形式表现出来，就象一株盛放的花，每一诗行就象枝蔓和叶子。诗歌所赋予的灵的期待，以诗歌特有的结构，并通过精心措辞呈现在整首诗歌的每一行。对自然世界和人类社会的观感，对社会和文化的态度，思想的深度，比较和对照，这些都会凝聚在一位优秀诗人创作的瞬间。

情感/心情（Heart）: 一首诗歌的发展只能是当诗人情绪饱满的时候才能表达出来。古今中外，大量优秀诗歌作品的成功莫不如此。当今被人们喜爱并广为传唱的诗作皆基于人类情感的抒发，包括: 愤怒（anger）、快乐（joy）、 悲伤（sadness）、恐惧（fear）、勇气（courage）、热情（lust）和激动（excitement）等七种情绪和情感。诗歌作品中的字词的选择、步调的选择、标点符号的选择，以及韵律和节奏的选择全部职能是为尽可能忠实地再现诗人们的这些情绪和情感。如果诗人能够高明地把这些情感通过诗歌作品传递给读者，那势必会激发出读者同样的情绪和情感。

经验和观察（Experience and Observation）: 一首诗歌往往是对一次特有的体验或一次观察的表述，诗人把这样的体验和观察的观感加以提炼，并籍着诗人的个人阅历、智慧，以及他/她所拥有的诗歌写作技艺，比如对字词的用心选择等, 加以记载或进行传播。因此，可以说每一首诗歌都如此，如果读者熟悉这些生活经历或拥有与诗人相近的思想情感，那么作为读者，我们就可以很容易地诠释一首诗歌。


诗歌简介 

比利•柯林斯


我要求他们去取一首诗
把它拿到灯前
像一个彩色的幻灯片

或把耳朵贴在它的蜂房。
我说放一只鼠到一首诗里
观察他如何找到他的出路，

或步行在诗的房间内
触寻墙壁上电灯的开关。

我希望他们去滑水
跨越一首诗的表面
在岸上挥动作者的名字…

但，他们想要做的
是把这首诗用绳子系在椅子上
折磨出来招供。

他们开始用软管击打它
找出它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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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roduction To Poetry

Billy Collins 

 I ask them to take a poem
and hold it up to the light 
like a color slide

or press an ear against its hive.
I say drop a mouse into a poem
and watch him probe his way out,

or walk inside the poem's room
and feel the walls for a light switch.

I want them to waterski
across the surface of a poem
waving at the author's name on the shore.

But all they want to do
is tie the poem to a chair with rope
and torture a confession out of it.

They begin beating it with a hose
to find out what it really means.

二、诗人

什么是诗人？如何定义“诗人”？大多数人承认，诗人是有“才气”的人。他们具有非凡的想象力、洞察力或可以使用优美的措辞创造或抽象（传统诗歌诗体）或具象（21世纪新型诗歌诗体）的诗歌作品。
“诗人”属于一类文学艺术从业工作者。在公众的眼里，诗人之中的大多数性格孤独，喜欢离群索居，然而诗人的作品需要公众的支持和欣赏。所以诗人的孤傲和离群索居只能理解为他们是为了创作诗歌所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诗歌作品是诗人和公众交流的媒介。伊丽莎白时代的与莎士比亚等人齐名的著名英国诗人沃尔特•罗勒爵士（曾写有大量关于爱情的优秀诗歌）曾以诗人的身份描写了公众眼里的“诗人”形象。父母和兄弟姐妹、无论贫、富都似乎不崇尚或觉得“诗人”平淡无奇！他写道： 

Song of Myself

Sir Walter Raleigh 

 I was a Poet! 
But I did not know it,
Neither did my Mother,
Nor my Sister nor my Brother.

The Rich were not aware of it;
The Poor took no care of it.
The Reverend Mr. Drewitt
Never knew it.

The High did not suspect it;
The Low could not detect it.

Aunt Sue
Said it was obviously untrue.
Uncle Ned
Said I was off my head:
(This from a Colonial
Was really a good testimonial.)

Still everybody seemed to think
That genius owes a good deal to drink.
So that is how
I am not a poet now,
And why
My inspiration has run dry.

It is no sort of use
To cultivate the Muse
If vulgar people
Can't tell a village pump from a church steeple.
I am merely apologizing
For the lack of the surprising
In what I write
To-night.
I am quite well-meaning,
But a lot of things are always intervening
Between
What I mean
And what it is said
I had in my head.
It is all very puzzling.
Uncle Ned
Says Poets need muzzling.
He might
Be right.
Good-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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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之歌 

沃尔特·罗利爵士

 我是一个诗人！ 
但我并不知道这事， 
我母亲也不知道， 
我的兄弟姐妹也不知道。 

富人们意识不到这一点; 
穷人们也根本就没在意。 
牧师先生Drewitt 
从来不知道它。 

高贵的人们从不怀疑它; 
底层人也没法感受到它。 

苏阿姨说，
这显然是错的。 
内斯德叔叔说
我不关心： 
（这从殖民地 
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证明的。） 

大家依然还都在想 
天才就应该能喝很多酒。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
我现在已不是一个诗人，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我的灵感已枯竭。
 
与缪斯交友（从事音乐和艺术）
没有丝毫用处 
如果庸俗的人们不能区分教堂尖顶和村泵。 

我只是道歉
在我写的东西里
难以令人吃惊，

今晚。 
我很善意的，但很多事情总是纠缠 
在我要表达的 
和它被描述的 
以及我脑子里想的。 
所有的情况都很令人费解。 

斯内德叔叔说 
诗人们需要少说慎行 
他可能是对的。 
晚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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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勒的这首诗歌里，诗人被描绘成一些无足轻重，甚至是“误入歧途”和“不务正业”的人。公众很难理解诗人们能够忍受贫穷，而不去从事有利可图的职业。 人们似乎更崇尚物质财富的拥有者，他们可以追捧那些富人，形侠仗义，杀富济贫的侠士，也不会从心底认同诗人们所追求的精神情感和精神财富。对于西方民族而言，公众情愿更加认可豪爽、勇敢的“英雄”角色！却很难理解诗人们所表达的思想情感。 正如罗勒爵士写的：“Still everybody seemed to think That genius owes a good deal to drink.”。人们推崇的不是“诗人”的情思，而是一种“豪饮”的阳刚！

这一点也反映在女诗人乔伊斯• 基尔默的诗篇“The Proud Poet”。对于乔伊斯这样的女性诗人而言，选择做诗人不如去做绣女。在“The Pround Poet” 这首诗歌里，“魔鬼”都会善意地劝诗人改行去做些“体面”的事情，比如去“刺绣”。

The Proud Poet
骄傲的诗人
by Joyce Kilmer 

 (For Shaemas O Sheel)

One winter night a Devil came and sat upon my bed,
一个冬夜一个魔鬼进来坐在我的床上
His eyes were full of laughter for his heart was full of crime.
他眼里满是笑容因为它心里充满了罪恶
"Why don't you take up fancy work, or embroidery?" he said,
他说：“你为什么不选择体面的工作，或去刺绣？”
"For a needle is as manly a tool as a pen that makes a rhyme!"
“因为一根儿绣花针和一支笔一样都可以作为制作一首韵律诗的强有力工具”
"You little ugly Devil," said I, "go back to Hell
“你个丑恶的魔鬼”，我说，“滚回地狱吧！
For the idea you express I will not listen to:
你的主意，我不会听从
I have trouble enough with poetry and poverty as well,
我已经饱受诗歌和贫穷的折磨
Without having to pay attention to orators like you.
没必要给你这类演讲者关注
"When you say of the making of ballads and songs that it is woman's work
“当你说写民谣和歌曲属于女人的工作
You forget all the fighting poets that have been in every land.
你忘了那些战斗的诗人们在每块土地都有
There was Byron who left all his lady-loves to fight against the Turk,
拜伦忘了他所有心爱的女人们去和土耳其人战斗
And David, the Singing King of the Jews,
犹太人的歌王，大卫，
who was born with a sword in his hand.
生就利剑在手。
It was yesterday that Rupert Brooke went out to the Wars and died,
就在昨天Rupert Brooke去参加战斗并牺牲在战场
And Sir Philip Sidney's lyric voice was as sweet as his arm was strong;
菲利普悉尼爵士的抒情曲甜蜜的如同他的双臂一样强壮
And Sir Walter Raleigh met the axe as a lover meets his bride,
沃尔特拉雷爵士遇到斧头就同情人遇到他的新娘
Because he carried in his soul the courage of his song.
因为他在灵魂里带有他歌曲的气场
"And there is no consolation so quickening to the heart
没有慰籍如此让心感到充满活力
As the warmth and whiteness that come from the lines of noble poetry.
因为这温暖和纯洁来自那高尚的诗行
It is strong joy to read it when the wounds of the spirit smart,
当精神伤痛时读它是强烈的乐趣
It puts the flame in a lonely breast where only ashes be.
它会放置火焰在只有灰烬的胸膛
It is strong joy to read it, and to make it is a thing
阅读它是一种强烈的乐趣，
That exalts a man with a sacreder pride than any pride on earth.
阅读它是一个它能用比地球上任何骄傲都要神圣的骄傲提升一个人的事情
For it makes him kneel to a broken slave and set his foot on a king,
因为它可以使他向一位贫病交加的奴隶下跪，也会使他在国王面站稳脚跟
And it shakes the walls of his little soul with the echo of God's mirth.
它用上帝快乐的回声震撼他小魂灵的墙壁
"There was the poet Homer had the sorrow to be blind,
有一个诗人荷马为眼盲而忧伤
Yet a hundred people with good eyes would listen to him all night;
然而，一百位眼神好的人会整夜倾听他的歌唱
For they took great enjoyment in the heaven of his mind,
因为他们获取巨大的享受在他头脑里的天堂
And were glad when the old blind poet let them share his powers of sight.
并感觉快乐当瞎眼老诗人让他们分享他视力的能量
And there was Heine lying on his mattress all day long,
海涅终日躺在他的床垫上
He had no wealth, he had no friends, he had no joy at all,
他没有财富，没有朋友，也没有一点快乐
Except to pour his sorrow into little cups of song,
除了把他的忧伤注入那些小小的歌的杯子
And the world finds in them the magic wine that his broken heart let fall.
而世界从中发现魔幻的琼浆
"And these are only a couple of names from a list of a thousand score
这只是无数成绩单中的一些名字
Who have put their glory on the world in poverty and pain.
他们已经为世界上的贫困和痛苦倾注了他们的荣誉
And the title of poet's a noble thing, worth living and dying for,
诗人的头衔是一个高贵的东西，值得为之死活
Though all the devils on earth and in Hell spit at me their disdain.
尽管地上和地狱中的魔鬼们用轻蔑唾弃我
It is stern work, it is perilous work, to thrust your hand in the sun
它是一个苛刻的工作，它是一个危险的工作，把你的手伸向太阳
And pull out a spark of immortal flame to warm the hearts of men:
拔出不朽火焰的一个火花温暖人类的心脏
But Prometheus, torn by the claws and beaks whose task is never done,
但普罗米修斯，他未竟的任务被爪子和喙撕裂
Would be tortured another eternity to go stealing fire again."
另一个不朽的人去重新盗火会被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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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似乎很难明白，诗人是勇士，诗歌是诗人的武器。诗人们利用诗歌宣扬他们的主张，追求人性解放，以及传播诗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理想和道德情感。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诗人似乎不能轻而易举地挣钱，做诗人意味着必须忍受贫穷。
如果去问那些诗人们是否可以通过写诗歌挣到足够钱财，很多人都会坦白地承认，要么根本不能通过诗歌作品挣到钱，或者极难挣到钱。

事实上，世界上很少有“诗人”不是身兼数职的。单纯的诗人一直以来都很难在赢利和献身诗歌艺术上取得两全其美的结果。很多诗人生活窘困，只有靠其他职业维持生计。

尽管如此，诗人们却也并不追逐利！ 诗人们最乐于去做的总是千方百计地让诗歌走入人群，与读者结缘。因此，诗人们会经常处于一种内在的心理冲突，一方面自身的困顿生境需要把自己的诗歌作品卖个好价钱，一方面诗人们又很顾忌会因此影响了诗歌在大众群体内的传播！

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 诗歌是极少有利可图的写作类型。 自古希腊吟游诗人始，诗人们从来都不能只做“单纯”的诗人！他们通常都是“多面手”，这要求诗人们必须多才多艺。事实上，在创造财富，维持生计方面，很多的情况下是诗人们的其他技艺去维持使人们的生计和诗人们的诗歌创作活动！

在2500年前，最好的古希腊吟游诗人都擅长音乐、诗歌创作、教育和戏剧，那个时代的诗人几乎都在上述多个方面具有深厚的造诣，也只能如此多才多艺的“艺人”才能迎合宫廷生活方式，并因此成为朝廷愿意奉养的官方艺人。事实上，所有文明和文化圈里的诗人差不多都是这样一些多才多艺的人，也只有这些人才能通过身兼数职得以维持诗歌的写作和诗歌的发展。 
在希腊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和统一之前，希腊等各国的统治者都雇用有“宫廷诗人”，只有这些宫廷诗人的生活可以得到宫廷的保障，而除此之外的诗人们却只能自谋生计。包括著名女诗人莎孚（Sappho，颂歌体主要发展者）、 Aeschylus、Pindar等人都是通过撰写戏剧或为其他人的戏剧提供诗歌来获取报酬维系生计。因此总体而言，诗人们的生计自古希腊时期开始就属于一种“糊口”水平。 

诗人和鸟

伊丽莎白•巴瑞特•布朗宁

一人对一个诗人说---“从我们中间直接出去！
当我们思考人间事，你却唱神性。
有一只褐色夜莺小巧又玲珑，此时，他正坐在走廊中
它发出舒适音乐传到我们耳中，比你任何一首歌曲都要悦耳动听！“
诗人走出去难掩放悲声---夜莺于是也停止吟咏;
现在，你，夜莺呀，你的甜蜜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能唱我的世俗的事，天堂的诗人想，              
它的最高和谐包括太阳底下的最低平庸。”              
诗人走出去难掩放悲声，---他最终死在国外，永远离开了那里---              
那只鸟飞到他的坟墓后死了，唤起千声痛：---              
当我最后一次走过那个地方时，我发誓，那里留下的音乐              
只有诗人的歌，而不是夜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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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oet And The Bird

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

Said a people to a poet---" Go out from among us straightway!
While we are thinking earthly things, thou singest of divine.
There's a little fair brown nightingale, who, sitting in the gateways
Makes fitter music to our ears than any song of thine!"
The poet went out weeping---the nightingale ceased chanting;
"Now, wherefore, O thou nightingale, is all thy sweetness done?"
I cannot sing my earthly things, the heavenly poet wanting,
Whose highest harmony includes the lowest under sun."
The poet went out weeping,---and died abroad, bereft there---
The bird flew to his grave and died, amid a thousand wails:---
And, when I last came by the place, I swear the music left there
Was only of the poet's song, and not the nightingale's.


三、诗人们用灵魂在歌唱


尽管人们使尽了各种办法去促进诗歌的可赢利性，但是非常遗憾，当前诗歌作为一种正式文学艺术形式，却远远比不上小说、绘画等其他艺术形式能带给作者丰厚的利益。诗歌的商业价值依然和以往三千年一样，非常艰难。 尽管如此，诗人们基于内心深处对真善美情感的，受到内心深处的呼唤，诗人们一如既往地对诗歌创作倾注了难能可贵的激情。简言之，诗人写诗并不是因为诗歌能带给诗人丰厚的财富，而是诗人内心深处深藏的情感需要表达，诗人们的创作毫无功力可言，诗人们在用他们纯真的灵魂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