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我们如此年轻，以至于连沉默都是新鲜的
这夜晚露水泛滥，光洁的手臂在月光下
如同新生。荷尔蒙旺盛的季节，我们一起
一起奔向虚无，寻找那高傲的悲伤，和
瞬间的眩晕。所有被怀疑的事物，此刻
比我们更接近真相

完整

我偏爱完整，为了它，我努力地活着，完整地活着
伟大的造物主是完整的，落日和星群都受它所赐
永恒是完整的，在不朽的词语里有祖先的箴言
我写下的句号是完整的，诗歌的指纹脉络清晰
夜晚是完整的，使噩梦在完整中结束
时间是完整的，使死亡从未有过一声回响

太迟了

我想与我未曾谋面的祖父彻夜长谈
谈庄稼，田地上长出的诗句他了然于心
那一年雨水充沛，河流暴涨，将词语淹没
我哭着醒来，对于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茫然无知
我练习行走时摔破的膝盖至今隐隐作痛
多少次，我在日记里写下：太迟了
对着坟头的青草说：太迟了
这哭，这笑，这梦，都太迟了

秋日黄昏

不一定要在海边，任何一个地方的落日都宏伟神圣
我和她脚踩枯叶，像是要乘风回到树上再次生长
令我着迷的余晖每一天都匆匆而逝
在暮色中我听懂了婴儿的啼哭

我所习惯的寂静

我与夜色各自偏安一隅，从不互相打扰
袒露的肌肤在房间里缓慢舒展，像婴儿逐渐成型
一个词语掉落，又被迅速拾起
没有任何金属，可以撞击出此刻内心的回声
来自远方的注视，使一场未知的风暴平息
万里南极的冰川融水，正从海平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