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麻布里的水声》
——在同里镇，给潘维

潮湿的事物，摊开在手掌
质朴的、纯粹的、甚至有些破旧
若轻轻地拧，人生便泪流满面

一块麻布的结构图
细碎的心事规则地排列
细小的骨节，相互纠缠，轻柔地喊
那便是包裹全身的叫声了
那便是一个人经风历雨的孤独

如果我能够读懂同里镇的砖瓦
读懂一只蚂蚁在石板路缝隙间留下的谶谣
在三月的走廊尽头
我已经读懂了
一块麻布的疼痛


《爱上你的敌人》


6月29日。你写下：学会爱你的敌人

和平盛世，你的敌人是所有人的敌人
手按住左胸，感受不停的控诉回荡在胸腔
拥有心跳的人都是受害者
无从逃避，亦无处哭诉

爱你的敌人，爱上她
像所有热爱生活的人一样
爱上她。表面光滑，材质细腻
有着变换眼神和婀娜身姿
爱上她。以义无反顾的姿态
别无选择？哦，那是心甘情愿
爱上她。
爱上追杀者，爱上暗杀者，爱上掠夺者......
爱上好时光。爱上她
一日三餐，阳光雨露，钢筋水泥，玻璃幕墙
爱上她。爱上生命唯一的收容所





《缄默》


疲惫的夕阳再一次逃离白昼
对谁都不要讲
包括垂暮的老人、恋爱中的青年
包括孩子，他们正在月光下寻求短暂的欢乐

茶懂得品味的道理
最多三道，之后生活就会寡淡无味
泛起虚妄泡沫的啤酒，借助音乐蒙蔽夏天

同情心是廉价的商品，所有人对他不屑一顾
还有爱，如同夜店招揽生意的霓虹灯
心不在焉地编织着美丽陷阱

空气中弥漫腐败的气息
疯狂的青草加速欲望膨胀
对谁都不要讲
炙热拷问大地的一刻
所有人都为共知的命运保持缄默



《陪伴历史书度过孤单的下午》


一个人的历史是虚妄的
更多的人隐藏在字里行间
从辉煌和鲜血的缝隙里
隐现挣扎者高举他残存的断臂

所有灾难都发生在上帝休息那一个
善良的，众生都是上帝的知心人
她劳累，甚至只能选择悲剧发生的那一刻休息

逃避光阴的人有三种速度
静止的杯子追逐树影的移动
你渴望光穿透大脑，将一些思绪投影在水泥地面

历史的睿智远远胜过一个执笔的老者
即使蓄着长须的山脉也是孤独的
河岸上有枯朽的河柳
像曾经抵抗过持久冲刷的鹅卵石
沉默有如这本已经呐喊到声嘶力竭的书



《云卷云舒》


两匹马跑过天际，飞扬的鬃毛纯洁无瑕
子宫孕育暴雨，也孕育变换的人生

愧疚，那是一个暴徒在你体内进行着无休止的杀戮
血，此刻只是宁静的装饰画，涂抹在地球上空
狂躁不安的黄昏上演太阳的沉沦

如果你不能停止杀戮，天哪！
祈求你赐予他反抗的武器
时间尚未停息的一刻，所有反抗都会演绎暴力

乌云以侵略者的姿态出现，风有自己的思维和速度
思念在天空推行他庞大的侵蚀计划


《在宁静中》


宁静中你可以听到一种声音
不是寂静，是呆坐的午后宁静中
那声音传来
不是来自微风抚摸过的树梢
而是来自心灵

此前，你一贯拒绝这种声音
有时是用呐喊，有时用几瓶冰镇啤酒
用以对抗恐惧
是的。它带来恐惧和颤栗

如何面对，这是个问题
真实，需要依靠想象来逃避
失败者准备了过多的借口
难以抗拒的真实
迟早会从夜晚和白昼中间分离出来
成为一个独立的黄昏



《想到矿工》


矿井是宁静的，没人关心黑暗深处的暴动
有人怀揣着干净的道德进入夜晚
从曲折的巷道抵达良知核心

三块石头就可以取暖一个冬天
年幼时我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是经历过篝火烧烤后的鹅卵石，揣在怀中
至今依旧残存热量

黑色的石头，质地与鹅卵石不同
有人甚至想洗干净它们，在一个谜语里
造成水的无辜

下井的人也想过洗干净自己
他们经常这样做，在有规律的周末
或者爱人的敦促声中
结果是，只有人生最后的一次
他们才能如愿以偿



《走失的夏日午后》


那么多年，无法按照内心的旨义去生活
触手既是茫然失措甚至百无聊赖
夏日午后，想到这致命的根源
在摄氏38度的高温里，你感觉寒冷

往事总是以灰烬的形态在脚下堆积
直到有一天将你掩埋
你真切地感觉到，脚下的泥土在逐日消失
人生只是下沉的过程

学会爱。从书本上你得到解救的方法
爱上家人或者花草也行
那是一个意大利人的办法。你不能肯定
穿过时间和空间的绳子能否将你搭救

如果是希望，你的胸膛就会闪光
四十年来，人们不断告诉你
可悲的是，你不能肯定囚禁于内心的
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无论源于高温或者震惊，满身汗水，使你想到水
如果置身池塘中央，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可以看到岸，无论面对哪个方向


《最后的晚餐》


你必须选择一种动物，来吃掉它
如果这是最后的晚餐，而明天只是一个名词
和未来一样属于子虚乌有的臆想

你可以喜欢它们的腿、胸或者屁股
如果选中的部位够肥大，甚至接近性感
或许你仅仅是喜欢它们的翅膀，骨节，鲜血
反正你需要选择一种器官

与蘑菇不同，与木耳不同，区别于所有菌类
绝对不会像可以生吃的任何一种蔬菜
更不能像咸菜含有过多的金属纳

你需要新鲜的肉，如果你爱它
就吃掉它。喝它的血。以此证明你是食肉动物
这是最后的晚餐，你应该拒绝多年保持的饮食习惯
趁着它们尚未消失，把你的爱传达给它



《精神病患者的三个瞬间》


他注视庭院中的一棵槐树，刚刚在五月开过槐花
他的表情肃穆，接近虔诚
令你感觉槐花的清香依旧弥漫
之后，他跪拜，不停的磕头
对一棵开过花的槐树。或许，这棵家槐
收藏了他和睦的家庭和开花的记忆

这只是你的猜测。谁知道呢
天机不可泄露，他享有发言权
对往生和未来指指点点
咒骂。似乎永不休止的含混的咒骂
只偶尔能够听清词义，似乎语言已经毫无意义
那是他对世界唯一的看法

他是我的邻居。时常在夜半用杂物堵塞门前所有道路
警告你。在他病情发作期间禁止通行
同时，拒绝悲悯或者宽恕
他的儿子远走他乡，多年杳无音信
缘于儿媳喝农药自杀
而他唯一的孙子，正在村委会乞讨一天的食物

他笑，嘲讽的意味，有时仰天有时面对土地
满脸邪恶的笑容
用以应对左邻右舍眼神中的同情







《夏日午后的空旷》


刚好是那些狗尾草各就各位的时刻
夏天光临河堤之上，没有先兆代表不是预谋
从一声蝉鸣开始
往事以不可预知的速度漫上河堤
水的波澜演示深刻的记忆

林中的树肯定有一棵是为赞美而生
闯入者只能为诅咒存在
还有一个，唯一的陪伴者
是为了怀念漫步林间

你不要怪罪那个无知的人，用颤栗将心意传达给你
他不再拥有苍翠和繁茂
在他日渐稀疏的额顶残存着忏悔和期盼
不要怪罪夏天保持同一幅面孔
一天和另一天的闷热手牵手并列而行
那只是一个日子，反复走过河堤的情景



《春夜的篝火温暖一生》


跨过篝火的青春不在年轻，他们围绕篝火舞蹈
依靠往事取暖
没有人看到你已经40岁
这属于私人行为，在隐蔽处进行的小伎俩

解说者保持一贯的表情，严肃得如同真实
“扰乱他”。一个孩子在喊
不要用谎言填补每一刻庄重
真实自有他独立的频道
一个被悬念操控的故事正在上演

事实上，他是一位抒情诗人
绝对没有一位律师那么善于言辞
也许旋律可以解救他
或者只是一小杯二锅头

火焰保持狂妄，舞步就不会停下来
那些扭曲的身躯，比蛇更灵敏
但绝对不会浸泡毒液

是春天了，你告诉人们
是放下负担和过错的时机了
包括往事
包括日夜折磨肉体的岁月



《没有标题的一生并不苍白》


宽大的袖子可以遮蔽秘密
当然，如果是谎言，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执行
秘密的使命。因为你
不能容忍手指碰触往事隐蔽的柔软
掌中，红酒杯腆着贪婪的肚子，不知羞耻

无比欢快的曲子伴奏异常的悲痛
你喜欢
举起右手成一支假想的手枪
碰！
你的目标是朋友的一副画，以“来生”命名
规格98X180mm
材料：中国画颜料



《词语总是开你的玩笑》


黄昏的昏黄弥漫开来
起跑线上跑起一个身影

哦，大小伙子，喜欢读长篇小说
你表扬儿子，儿子说那是你在表扬自己

他说，在四个月大的记忆中有残存的尾巴
形同一只青蛙的演化过程，结尾失落在水中
无从追忆

消逝。所有证词都是徒劳
词语玩笑你并至你于死地



《葬礼如期举行》


目睹死亡的人比死者更加痛苦
那么多难以承受的日子将你等待

这一生我唯一学会的只有谦卑
或许这仅存的财富也是与生俱来

保持旁观者的位置，看你的美貌一点点消逝
我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像一个观众发出应有的叹息

不动声色，一棵树和另一棵树保持纯洁的距离
伫立于大路两侧。车流有如往事飞快的从你我之间驶过

死者拥有宁静，痛哭流涕者拥有权利却不道德
残存的道德正在向尸体拷问生命的下落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先是一声鸟鸣，从房间的北窗外传来
那是一种大鸟，不是巨大，是比麻雀大
至少发出第一声鸣叫的鸟嗓门比较大，胜过喜鹊和布谷鸟
跟着，叽叽喳喳的麻雀拉开晨光的序幕

故事在讲述中抵达结尾
夜色被思念洗涤直至苍白
耀眼的晨光穿透窗帘，将热带植物的装饰投影在墙壁上

有两只麻雀的对话异常热烈
它们是一对夫妻或者情侣
猜测源于生育的季节刚好从这个早晨开始
它们的未来缘起一场被爱情命名的繁衍

想着想着天色大亮
再空旷的床也只是夜晚虚构的假象
那么狭窄啊，一张容不下辗转的床
如何放置十年好时光



《没有夜晚的夏天》


整日忙碌着找寻自己
不是借口更不是谎言，从断章或者残简深处
两个排比句之间，或者一些词组衣襟的褶皱里
也许需要找一辈子，最后发现弄丢自己的
和杀死自己的只有自己

拗口的句子比生活还混乱
四通八达的小径不仅仅能够通往罗马
也可以通向隐秘之处
荒草萋萋没过膝盖
荒草萋萋掩盖鞋面

麻雀是此刻的天使，它们和我交谈
如果你不懂我要表达的意思
它们懂得，它们不会嘲笑和躲避话题
在石子路旁的草丛中，它们激烈的讨论
甚至不会怪罪我反复琐碎零散的表达

有闷热、雷雨和沦陷的城市立交桥
有西瓜皮，芒果核、一簇香气四溢的姜花
那本是你反复经过的夏天
随手拾取，每一颗尘埃都刻苦铭心





《失眠》


只是暂时的，你丢失了本应该逃避的机会
长时间面对，是的，比任何时候都长久
灯光散发着苍白色的嘲笑
空洞洞的夜本可以被一段故事填充

三只蚊子，组成合唱团，高中低音俱全
事实上是三只半蚊子，还有半只残存在我的左腿上
你可以看到它继续抽搐着长腿和半叶残翅
尸体下的血只一点点，更多血留在左手的手掌上
像一个齿痕，烙印在骨头上，又反衬出的美丽装饰画

难以找到捷径进入睡眠中心地带
两句谎言就可以成为障碍
月色是昏暗的，不会比记忆清晰
鞋子上沾满泥巴，那是昨天走过河堤时带回的纪念品

和我分享秘密的人走远了
黄瓜架下隐藏起来的淘气孩童
还有读书时的寄宿学校，放开双腿奔跑的少年
全部消失在一处低矮的山坡边缘

接下来，用半个夜晚抹去所有记忆，
试过所有手段，没有任何一种
橡皮擦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黎明，写满拯救和释放的黎明即将到来
这是最后一个黎明，你祈祷。永远不再遭遇夜晚
即使这个永远有如短命的人生
只希望，至少可以延续十年


《麦克.杰克逊病逝》


震惊的刹那，想象的杯子从手中脱落
地面肯定是坚硬水泥质地，杯子破碎清脆的音质
依旧可以引发对他嗓音的记忆

鬼，就是那个专辑，在很长时间里教育我美和欣赏
这次，他名副其实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在以病为名义的一小时里，他丧失生命的速度依旧保持着传奇

我把消息尽可能的传播出去
麦克.杰克逊死了
一个歌舞天才，曾经伴随我多年空虚和寂寞的天才
一个点燃我青春的天才
我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不幸的消息
却不知道，他们能否分担我此刻的悲伤

Beat it
“避开，避开，避开，避开......”
面对悲伤和死亡
你无法打败他，更无路可逃

（北京时间2009年6月26日午12时）



《夏日坐在空旷岸边》


鸟鸣编织午后的宁静，在河堤上
树影瞬息万变，演绎闪电的决绝
两只蚂蚁，攀爬一棵叫不上名字的树
面对生活，似乎没有艰辛，它们乐此不疲

沟壑纵横的树皮，斑驳陆离
两只蚂蚁，爬得快、爬得快......
树叶抖动的那一刻
我甚至相信了来自木质内部的痒

小小的蜘蛛从最低矮的枝干上倒垂下来
让我想到极限运动，在完成后带给你依旧存活的庆幸
宁静，除了宁静河床里什么都没有
满满当当的、干涸的河床里
河沙折射着刺眼的光




《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


树木朝向阳光的一侧异常繁茂
不告诉你，你也许不会知道
人的左右脚不会同样大小
因为坎坷是明摆着的，路总是曲折

眼皮成为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因为它要保护你
窥视未来的窗口，这也是伤害者进入心灵的渠道
季节只是翻译者，她传达着宇宙善变的思想
虽然有时是用谎言
在此之前，你不知道

爱没有肉身，在两个人的拥抱中，你抱紧了自己
火车只是包装箱，承载了沉重的轨道从不表露意见
在此之前你不知道，酒和醋有着相同的制造工艺
难怪每次喝醉，都会引发潮涌般心酸




《那些痛苦将不在拥有》


我是如此的憎恨它们，在肺部的咳嗽
彻夜难眠的思念。青春依旧残存的证明
心脏深处隐隐的疼痛，有时是来自一种预感

你知道，将一生琐碎的痛苦连成一体简直是不可能的
无论哪种痛苦，巨大的或微小的
但是，有一天，它们会形成一体
在某一天的某个时辰，一下子完整呈现

总有一段隐痛在夜晚闪烁光芒
像一根黄金锻造的毒针刺入肉体
美丽辉煌且疼痛致命，漆黑中保持她王者的尊贵
在人生无法自己的夜晚统治肉体

欢乐到欢乐之间存在那么多的障碍
一片云彩两棵树
这只是虚妄的比喻，没有那么轻巧和美好
空虚，将你牢牢捆绑，却无从挣脱

甜蜜的痛苦，终将在死亡呈现那一刻消失
每一棵树都会在秋风中扬弃叶片
陷身更加巨大的痛苦而永不可知




《夜晚的君主》
——电影“伟大的凯瑟琳”看后


口水是对上帝最好的回答，哪怕是从行刑前囚犯的嘴里喷出
毫无威胁的一小口
有几滴溅落在神父干净的衣襟上
远古的立法传承懦弱
只有奴隶忠诚于爱情

斧头高举，高过天空
夜晚的君主维护着微不足道的虚荣
草维护着风的尊严
夜色维护着星星的光芒
有一种反抗恰恰代表服从
当你尚未思考清晰，便跌进词语构筑的陷阱

忠诚和爱情无关，有预见性的老人总口吐谶言
背叛是一个贬义词，即使从厅堂转移到草房
同样词义不改
爱欲呢，这个私生子一样的家伙善于乔装打扮
自由只能以私有的面目出现



《散步途中经过废弃铁路》


废弃的铁轨是一段干枯的记忆
横陈在人工堆砌的高埂上
沿着铁路而行，你需要穿越铁轨旁荆条密布的小径
以及小径上散落的羊粪、狗屎、隐蔽处人类的大便
往日遗落的烟蒂、能够依稀辨认的足印，以及几张笑脸

枕木规律地布局，道钉被孩童和拾荒者拆卸得七零八落
侥幸存留下来的一些，锈迹斑斑，尸骨一样
它们对应着你体内的
痛苦、悲伤、忧郁、苦闷、伤怀、愧疚......
所有机能各司其职

不远处，狂野俊健的马掠过跑马场的人工草原
它们仰起烟尘的铁蹄有规律地敲打你的骨头
疼痛，有时只是酒后片刻沉思
比宁静的杯子多一芽漂浮不定的茶叶

干枯的铁轨锈迹斑斑
斑驳中有昔日车轮反复摩擦残存的光亮
在夕阳下，折射出暧昧的彩色幻想
你可以抚摸它，有如抚摸往日的肋骨
坚硬的，绝不容忍一点点人情






《表面现象》


季节变换着道具，谎言般多彩，足以掩盖岁月幕后的真实
遥远记忆如群山伫立，随意采摘几朵，都是滴血的流云
萤火虫别无选择地成为童年的守夜人
在床头闪烁童话色泽的光亮

山巅。一只手和另一只手
他们高高举过头顶后以爱情的名义相握
仰起头看手，从他拙笨的角度看去
事实已经将太阳紧紧抓住

在阳光下狂野奔跑，成透明的水母
透明、美丽、剧毒
保持优雅幻美的舞姿
扭动的姿态，有如痉挛和痛苦

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以依靠黑暗
在她的怀抱中坚定地挺立身形
光明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将你拥有的一一剥夺
包括健康、爱情和一段好笑的段子

最喜欢将手臂探入风中
试探夏天的深浅，像一个永远走夜路的盲人
领衔主演引路者，还有更多尴尬的时刻
比如黄昏感冒的消息，有如绚丽的霞光遮蔽每一天的葬礼




《忏悔的人拥有一刻完整>


过错偶尔等于冒犯，麻木的酒瓶是具不可救赎的躯体
在阳光下，你狠命的想一个嘴角上翘的微笑
当然，在夜晚你依旧可以继续
狠命的，想

在一段爱情里坐久了，腿脚麻木
即使逃离，也是以瘸腿的身姿演绎出失败者的形象
想到了若干年后，和一副假牙亲吻
你认定
命运总会对你进行她对所有人承诺过的惩罚
如果命运没有时间，你自己也会动手

最好的忏悔室不在教堂，而是你那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心房
有时昏暗阴雨，有时晴雨难测
多年来始终回荡在心房的信念
等你成为一个坏人时，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做坏事
直至名列前茅，成为最坏的一个
而此刻，你需要完成做一个好人的过程
不能饶恕自己的过错，哪怕那是不能自己的过失

散步途中，路过熟悉的小径，或者路过一根熟识的茅草
你也可以按图索骥，回忆曾经的午后，闷热有如忏悔室的午后
独自散步的人习惯性迷途在往事之中
半个脚印轻易陷落整个人生
很多错误都是风和树影策划的阴谋
短暂的午后就可以轻轻地将你埋葬



《从一首诗中路过》


经度：凌晨一点，20日，6月，2009年
还有附加的纬度：地球，中国，北京....
无论怎样，界定具体坐标的词都是虚妄的
毫无意义的表达代表过程的需要

第二节与第一节之间要空一行
打断读者思路的同时，也传达你此刻的思绪
与十分钟前有所区别

在第三节和第四节之间是一段深浅不一的睡眠
没有秒针的马蹄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表盘
像没有表情的面孔
从记忆的镜子里显现出来
往事总是以一个人的面目对你发起侵袭

苍老需要逐步适应
脚步蹒跚和唠叨、瞌睡
总是忘记刚刚放下的酒杯是否已经被饮干
白发，逐步占领最终会属于他们的阵地
甚至，用秃顶直接干掉你不在青春的思想

一首诗即将完成，一个句子即将收尾
在这首绝对不会超过五节的诗歌里
不会存在旋律和一丝断弦
阳光下打喷嚏的人，用尽浑身气力
也不会产生任何意义







《四月三十日的好人好事》


19号下铺的票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我在19号上铺不停的被火车晃动

19号下铺怀孕的女士是小学教师
她的丈夫在硬座车厢保持失眠状态

事实上，我让出的铺位写满虚荣
有我保留下来的票据作证

火车的脚步保持一贯的节奏
敦促你将虚荣进行到底

今天三十日，在生日栖居的四月，最后一天
为了成为一个好人，你需要做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