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檄文中逃出的汉字,经历过
兵谏与征伐,杀戮与奴役
乱世之中,我被用来旁征博引、权衡利弊
在正义与非正义间,公告、声讨、揭发
每一笔都暗藏杀机,充满了血腥与战斗性
这里是入世者的集中营、护身符和催命符
使用我者是前朝的一位师爷
念过几年私塾,当过木匠、篾匠、屠夫
后入幕僚,其实是在县衙听差
与捕头交恶,愤起从戎,于中军帐下
还是干了旧活。后遭兵败当了逃兵
上山,誓师成立反政府武装
多少江山的倾颓、志士的迟暮与成仁
我在白纸之上,受制于乱世的主宰
反叛、戡乱、革命都是暴力的旗帜和隐喻
我在它们中间表演着永无止境的残酷性
和生杀予夺的日常性与荒诞性
几位书法家在我身上,也按图索骥
动了歪心思,以期创造一种体
后来我被一个和尚收留,装裱挂于佛堂
听晨钟暮鼓、风铃潇潇。木鱼敲一下
我就颤一下,经文念一段
我就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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