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

那天你从江边走过
很多鱼虾游进你的袖筒，钻进你血管
进入你心脏
你把这些鱼虾叫作人民
你把这条江叫成楚国

你的楚国其实并不是你的楚国
你所能统治的
不过是你内心的那些不安
你是诗人，所以只能活在自己内心
你的那些歌也只能唱给自己听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条江
只不过都已枯竭，变成深深的泥潭
几千年后，我站立在你的江边
我不是凭吊你，我是凭吊自己
我已经死去，而你，依然活着，活在人们内心

我们都是鱼虾
只知道觅食的我们
不懂你纵身一跃的意义
你把一个谜留给我们
而我们，就这么活了千年万年

读曼德尔施特姆的诗

整整一天，抱着这本厚厚的书
曼德尔斯塔姆，天才的诗人
跟我一样的诗人，用他最后的生命
完成的诗句。这些诗句
摊开在我面前，如野兽的利爪，撕开我

是否应该步他的后尘，我问自己
把我也变成野兽，跟现实对抗
然而我是这样的懦弱，经不起尘世的诅咒
我活着，习惯于卑微的活着，像奴隶
顺从主人那样，顺从于这个不能接受的世界

这个花团锦簇的世界，充满阳光的世界
为什么我们就跟它格格不入
到底是这个世界错了还是我们自己错了
对此我选择沉默。默默地，把生命归还泥土
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