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淇水(七首)

作者: 2017年04月28日16:45 浏览:1338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淇水

野径被抽去影子
路过的声音,接近于完成
置身疲惫与渺远
这声音没有一刻停止叙述它的意义
它的意义对秋天的有限构成
暗自吟唱 
之间的节奏,飞溅、漫流
约等于
水与水的总和
所有的轮廓归于不确定   
包括波纹,是芦苇的手艺
炫目、摇曳
除了虫鸣、鸟啼,剩下的部分
没有多余的委婉
“心中,安睡月牙和水鸟的诗人”
只为,它身体里包含的一切


在鹤城

这多年我热。一直卸着棉袄里的旧絮
袖管幽深,但身体总是薄得
像水中生发的木耳
滑腻、色重
去了一趟豆腐坊
枣红色的卤水点入雪白的豆浆
是胶体聚沉的过程
木耳从以往的是是非非中
挣扎出来,它们水灵
听觉埋在一堆青菜里
有人在扁担巷横挑担子
与他撞个满怀,借他眼中的孤漠
单薄的夜风拂在脸和袖管上,一瞬间
苍茫、落差,甚至爱
一番滋味汹涌,忽然变得无比清凉
抵消了
这多年全部的热
记住这爱。别的倒没什么
似乎左耳进了水,侧头,跳几下


逆淇水而上
 
我要倒着走才能看清 
浑浊或清洌。下游,不仅指遥远 
和难以估摸的陌生
 
你躲着我。按顺序排列,依次是 
四道湾、木屋、水 
你惶惑于我的韧力 
 
——逆水而上。相对于寻见,我更愿意 
顿默。然后违心地说出 
越向上,越惶惑
 
水边的草丛、灌木、野蕨井然有序 
将下游抛在身后。虽不是情愿 
但我仍然要模仿一下水流 
 
那个从未出现的契机 
出现时——“吵闹的黑鸟已经摘去了 
幽暗的果实”


浚县庙会
 
先于那些四敞八开的门
捅破的窗户纸
粘在脸上
 
丑角开路,成为
这群群居者的领祭人
耍、蹦跳、击打,祈天、祀灶、跪
 
有人开口,嘴里嚼着七成熟的馒头
黏牙、蠕动,却口齿伶俐。仿鬼、仿兽、仿禽
念咒语。兼容、穿插
 
有人闭目,使劲地往祭坛里添劈柴
恭迎五谷酿制的火
它燃着的两朵小灯捻,它挑逗的一个
 
才开启的小酒坛
“而那光
只是来到了”


初识鹤壁的雨

我注意到它落地前,是无声的 
鹤壁的雨最先被高高的樱花树接住 
雨点儿不偏不斜 
甩到樱花叶子上 
然后,光溜溜儿滑行下来 
——瘫软的镜子里,我认出了我自己 
周围是一大片才分蘖的楼群 
簇拥,一个游子的记忆
是水中 
拔节的呼唤
—— “沿着千万年的泪水 
一直到你化做灰烬的 
路的弯处”—— 
还有什么,我认不出 
樱花大道、淇河国家湿地公园
嵩山路、泰山路、太行路
卫河、黎阳,颖秀、鹤翔
鹤壁的雨,不过是误乘我的鞋面 
“而我只用一根草茎” 
为它划桨 


云梦山
 
铜顶上,我用我的肉身  
吸氧。这是春天,隐含了清幽的雅致  
一夜风吹,凉水泉在流动中加快了脚步  
烟雾缭绕,别有洞天
大峡谷九瀑飞挂,闻朝阳寺钟声  
上香人安详地走过 
“突然我发现还有风  
穿过深草而来” 
在云梦山的每一个缝隙  
那走向我并加强我心中敬仰的  
一切,曾经的肉身  
是如此亲切——
中国第一座军校  
鬼谷子曾在这里隐居讲学
女娲文化和殷商文化……  
在这春天的铜顶  
我想我应该  
搭一座茅屋,保存并纪念  
我曾有过的敬仰,以及远眺与期许的  
敬仰后的持续经年


七里沟之秋

环顾四周,慢慢呈现出一种  
弥漫的美——弥散、漫远  
到处都是  
终于,我一个人来到一片大苇塘  
光织的苇塘也有小荒凉  
充斥、布满  
密集的苇杆没有了叶片只是  
抚弄它手心里的  
小白毛。这是暮秋,隐含了疲惫的意义  
凝固成这一刻的唯一  
苇杆和血管一样,中间的  
红色部分漫溢
——因绵密如针,只说着悄悄话  
“现在我是一面湖。一个女人俯身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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