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水面

无人
谁把夕阳当作木鱼
敲响整个黄昏
偈语空空

万物隐遁。在一滴鸟声里
人群归去或者散轶
如同一贫如洗或自给自足的大地
而远处低矮的树木与杂草相互推诿
谁也不愿意比对方长得更高

村庄于是睡了
睡着了人群，闹钟与鸡啼
游鱼一样，紧贴地平面
拥有了一个远方的梦

我只是梦游的鱼之一
整夜在流水这篇蹩脚的散文里
将自己钟情的名词雕凿为垫脚石
却怎么也无法浮出我钟情的水面

小村洪水

资江越来越不听话了 

母亲这样说时。手里攥一捆稻草 
就像多年前抱着早夭的姐姐 
心里又漫过一股洪水

那天午后，雷雨 
像脱轨的列车。你瞧 
姐姐夺窗而出，仅仅为了 
割一捆面黄肌瘦的稻穗

没想到洪水比镰刀更快 
抢先把姐姐割走了 
母亲，让我再安慰您一遍 
姐姐就活在洪水中 
让她常回家看看

银河

在我看来
高悬于我们头顶的银河
只是上帝手中的遥控器

瞧！街角垃圾桶旁
抱着捡来的布娃娃
那个喂奶的疯女人

上帝他老人家
却固执地认为
这是正在体验民间疾苦的
圣母玛丽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