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记忆
2001年武汉聚会时初稿,2015年聚会前夕修改。
随着日易远去的日月星辰,
我时刻记得那
五十五年前
入学时的光景。
我们同时读完中学,
便一同跨进了河校的大门。
我们来自湖南、湖北,
苏州、南京,
从五湖四海
汇集到了沙湖之滨。
我们曾一同列队进餐,
又一起围桌点名;
一同去东湖戏水,
还一起去吃三层楼的油饼。
我们曾一同听何炯讲语法修辞,
一起听张老讲微分和积分;
也曾一同学主视、俯视和仰视,
又一起去干车工、钳工和锻工;
我们曾一同学了物理、化学,
又一起学习自由、蛙泳。
正当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
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我们被一同卷入历史的旋涡,
一起参加了“文化大革命”。
我们的学业尽管耽误,
但我们也各有所能。
我们有跑百米的兰珍、绪藻,
还有彩娣、福珍;
更有宗强吹笛、祥生拉管,
也有衡山玩武、金华举重;
曾记得家昶“溜底”,
也记得常森45度吊中。
还记得有人走路都念“英格里西”,
也记得有人要学列宁和拿破仑;
我们当然记得老古董的书法精妙绝伦,
也记得老夫子的考古博大精深,
更记得老先生的举止学问战战兢兢。
近五年的在校时光,
我们不仅学会了物理化学,
更学会了在水中
如何“自由”地“蛙泳”;
也学会了单杠、双杠,
扶铃和哑铃,
更学会了如何“空中飞人”、
漫长的在校时光,
当然也时常会有一些这样
或者那样难过、
或难忘的过程。
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上军体时,
有人把手榴弹丢去砸了自己的脚,
更记得有人把它丢成倒栽葱;
记得“称砣”“嘴巴”的误会,
还有三大马棒的招摇过市
和时常的霸道蛮横;
有的过于老于世故,
也有个别太过老练深沉;
不谙世事的“小湖南”
就只能无奈地懵里懵懂。
我们当然还记得:
有人喜欢路边的野花,
于是大家一起拆过他女人的来信。
也记得大概是由于列宁和拿破仑的附体,
有人居然能在九江的深秋季节
跳水逃轮。
记得有人好像犯过单相思,
成天如同害了大病;
更记得还有人干脆回家结婚。
近五年的在校时光,
尤其是入学初期的青涩,
使我不得不时常陷入迷茫和困顿。
家昶的仗义执言,
曾经为我化解霸道于无形。
我也清晰地记得:
由于无钱回家,
第一年春节
“秤砣”就带着我在学校打工。
还有许多来自“秤砣”的关照,
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还有小年轻的帮忙,
老肥的病床探问,
还有邱老师曾经细心地
为我缝补长裤......
这些都无不永远使我
感激涕零。
我当然也还清晰地记得
上铺的老兄,
我和你一同
不知打死过多少臭虫。
还有同座的兄弟、
和同座的女生
第一排的我们
也不知一起吃过多少粉尘。
五年的在校时光
男生们遗憾地是
为何让不多的肥水
都流向了别人的家门!
而女生们也应该值得唏嘘的是:
那时的我们
男女之间
却为何都老死不相往来,
也为何根本不闻不问。
四十个学子,
如四十个精灵;
都有拿手的把戏,
也都愿梦想成真。
当时间进入七十年代,
我们尽管依依不舍,
但又满怀企盼地、
跨出了河校的大门。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
湖南、湖北,
江苏、南京,
分到了长江沿线的
工厂和港口;
一同虚心地接受“再教育”,
一起老老实实地学习做工,
那时,
尽管我们的手上磨起了老茧,
哪怕皮肤晒得漆黑,
而我们却无怨无悔、
义无返顾地
和工人阶级培养“感情”。
时间的流失,
实践的锻炼,
我们当然也各有各的前程。
有的少有积蓄,
而大多则身无几文。
我们有的已被提拔,
有的正在高升;
有的红得发了紫,
有的摇身一变、
成了商人。
有的继续求学,
以图改换门庭;
有的进了科研单位,
并且已经学术有成。
也有个别不安分的分子,
不是去挖墙角,
就是去偷情,
最后落得个千古骂名。
有的成了市级鱼商,
也有的成了单相思的牺牲品;
有的还走向极端而无法自拔,
不得不成了野鬼孤魂。
我们中的大多数,
不但老实做事,
而且本分为人。
一分收获,
来自一分耕耘;
皇天不负有心人,
辛苦的努力,
也能换来事业有成。
中科院里有我们的名分,
厅局级干部里
有我们的学友,
教授队伍里
有我们的身影。
什么黄科长、蒋科长,
这处长、那局长
我们班也不乏其人。
回顾那逝去的岁月,
当然会有些许伤感;
尽管我们青春已不再,
头发已花白,
但最怕失去的、
是一颗年轻的心。
漫长岁月的磨砺,
无情社会的洗礼,
不得不使我们有许多的感慨
和无数的领悟。
红道也好,
黑道也罢;
名场自然风光,
利场也要命运。
尔虞我诈、
诈干的往往是自己;
你挤我斗、
斗垮的常常不是别人。
是你的溜不掉,
不是你的莫强求;
伸手要不得,
弯腰不捡文。
拼命做学问,
努力搞钻研;
安安稳稳能长久,
平平淡淡才是真。
分别五十载,
弹指一挥间,
我们虽无法再去同吃、同住,
也无法再去同学、同行;
虽无法找回昔日的倩影,
也无法把白发转青。
我们却能借助网络,
听从群主的召唤,
重聚武汉,
化距离为零。
一起诉说衷肠,
一起摆摆龙门。
期盼幸福的聚会,
也不枉都出自同一校门!
四十个学子,
如四十个精灵;
各有各的理想,
都已美梦成真。
晚年少问春秋事,
快慰修身澹泊心;
漫步人间无恼怒,
再来半甲笑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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