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条江
一
站在江边的似乎不止我
面对一条江
一个人难免有些单薄
这些年以来
汽笛声日渐瘦小
不再震起薄暮的回望
船舶驶离港口
抽空分娩之痛
我依旧一个人踏着
黄昏无尽的留白
企图随涛声
一道潜入夜的罗网
二
不打算立即离开江边
我走路还不及一个孩子快
堤坝越走感觉越长
贴附在坝上的铁链
慢慢隐入夜的裙底
我干脆停下来
坐着。看，听
江涛哗哗灌满夜的皮囊
像个酵母


在春天相约回到童年
1
一件午后的事
爬山虎又长了些
玻璃上的雨滴
慢慢地，像一条困倦
了的蛇
2
苍穹此时如同一口
弯曲的井
曾饱满如雪
的太阳，融化在
春日的鸟鸣之中
我们以劳作充实
整个春天
以至于时间也充满了我们。
3
亚热带是空旷的一个。
在绵延的江南
时间是我们的塑像
雨中，我们与所有树林
互为镜像。
4
柔软的河床在黄昏逝去时
伸出它的藤蔓，它缓缓地
爬升，托举着闪亮的心事
那里，没有交谈
我们爱彼此，无声的鸣叫



欲望的形态

十月被北风带去郊外
收割后的稻田，那样荒芜
像极了哺乳期过后女人的乳头
黯淡、挺拔，略带忧伤的形态
我像幽灵一样隐身在阳光下
游离在卧室的窗前、草莓园、以及
在冬日干裂的脚背似的院子里
一位母亲附身拧衣服时
白色波浪花边的领口如堤坝溢满了水
倾泻出带有淡淡蕾丝印痕的绯红色乳房
与池边的月季托举着水灵灵的红唇
一齐在阳光下舒展着，纯粹的欲望
蓝色天幕沉沉地漂浮着
比大海还要安静的海
炊烟拉伸出白色布帆
西天的几颗星像缀于帆布上的贝壳
我疲惫的双手于风起时住口
田野上有什么正在离去
悄悄地，只留下干净的尸体
和风细细的啜泣
目睹一切的月亮永被泪水包裹
我知道，在北风诞生之地
你身形优美
你挺拔的双乳像夜空下静静起伏的雪山
我从未朝拜的圣山呐，这般洁白
这白桦一般的牙齿，紧咬住寒风
你平滑的膝盖任由羊群亲吻
你还未出嫁
已是北方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