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裂口处
冬天是一道裂口,
我们都在其内。
树木光秃,
挡不住凛冽,
冷风如针,
针针刺向人间。
把一切当作身外之物,
包括冷,包括疼。
用月色安抚,用雪光安抚,
明亮是安抚剂,
不说空白和虚无,
不说恒久和永世。
不可闭目虚度,
光阴有柄可握,
紧握或抱紧,
春光之爱,春光之恋,
避开生机,我们即生机。
冬天只是裂开,
而非闭合。
蓝天是一个宝库,
过往美好被存贮。
多们叫着村庄的名儿,
村庄在;我们叫着果园的名儿,
果园在。我们思念的,
不舍的,永怀的,
蓝天所映,一一都在。
冬天的裂口处,
我们的灵魂被隐秘安放。
◎我们念着春天
不管人间怎样纷乱,
病毒怎样汹涌,
生命怎样疼痛,
春天总会抵达它想去
和该去的地方。
去年的春天如画,
以往任何一个大春天如画。
暖风暖阳在画里,
轻拂及吻慰在画里。
帧帧画幅收卷,
万物收纳。有多少物,
就藏有多少个春天。
我们微笑,我们招手,
一幅画或多幅画会展开,
春水向着我们奔流,
春花向着我们盛开。
我们汇入春天。
呵,我们都曾在春天——
坐在春的怀抱,
挽住春的臂膀,
说我们想说的话,
做我们想做的事,
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祖国,
都像幸福的孩子,
被春天温暖,
被春天扮靓。
我们念着春天,
我们爱着春天,
我们已在春天。
◎意念传递
冬天的门虚掩,
轻敲,轻推,
都被风声遮盖。
隔门有耳,隔门无心,
零度以下的春天,
无范畴无概念的艳。
风声如网,
一丝丝过滤旧物,
雪花降落没有需求,
星光并不削减亮度,
一世清晖,时间的片断。
拈一缕细烟,
人间雨雾铺在纸上,
溪流之爱,鸟鸣之爱,
痕迹化为虚光,
城里城外,村前村后,
一扇门避开另一扇门,
旧影重重,组合排列。
继续翻阅旧事,
门在门外,门,在门外,
春天一而再对折,
细缝之光,细线之光,
绕过风声,绕过词语散落,
桃花开过,桃花如雨。
没有花开的时日,
意念总会被意念传递。
◎习惯了享受鸟鸣
各种鸟鸣,
一粒粒落下来,
是亲切的话语,
是美丽的传说。
说过的话漫山遍野,
铺天盖地,
我们抬头,我们俯首,
都有鸟鸣落地的印迹。
鸟鸣如镜,
映着我们,映着天宇。
随意捡拾,
逝去的日子都在开花。
走入鸟鸣,沉入鸟鸣,
万物在,万物和谐,
木头感知,铁器感知,
火苗之爱,滴水之爱,
一一被记录,被演绎,
被温润。
春天被鸟儿啄来,
每一声鸟鸣都是春天。
我习惯了享受鸟鸣,
便不再想某些薄凉。
◎我用符号记录春天
我知道,山里有些花开了,
但我看不到它们。
不只是花,
许多东西都看不到,
许多物像都只是符号。
我在纸上画同心圆,
画虚线三角形,画锯齿菱形。
走进它们——
我在层层叠嶂间,
我在潺潺小溪里,
我在一棵杏树上,
我在一片野花前。
一些春天的词语纷飞,
春天的故事翩然。
有人笑,笑出眼泪,
泪珠如花,泪珠如蝶,
泪珠如一枚枚青果。
花海里有我,蝶阵里有你,
果香里有他。
我是春天里的一支画笔,
一点一滴都是暖色,
一笔一画都是挺拔。
空茫之时,
我用符号记录春天。
◎有人才是人间
这个春天,
人封在家里,
花开在野外,
只有病毒随处肆虐。
不知道怎样与病毒对抗,
只有躲。封城,封街,封院,
许多路也封了。
别出门,病毒在外,
不知道都有谁携了病毒,
在不知道的地方,
以不知道的方式传播。
一切都在窗外。
春光看不到人,
春光是孤独的。
花儿看不到人,
花是孤独的。
春光与花之间,
是日夜无边的空茫。
春光点点,春光普照,
都是在对花说:有人才是人间。
花儿点头,点点泪光。
好在病毒毒不灭春光,
毒不进花儿,
等病毒消失、退尽,
我们一起走进春天。
◎修复春天
一树树桃花,
绯红、粉红、玫红,
藏在记忆里。
南方之南,北方之北,
桃花朵朵,朵朵静默。
仍是梦里的颜色,
清香散去,香韵犹在,
每一瓣都是人间隐秘。
白色灯笼在某处点亮,
树影斑驳,
所有季节被照亮,
燕子低飞,细雨西斜。
行走河南、河北、山西,
行走安徽、浙江、广西,
采撷里含满神谕。
一朵花从梦里飞出,
一树花从梦里飞出。
看过的桃花皆已飞出,
精灵之光亮如闪电。
天亮之前,
收集每一点光亮,
以修复这个不完美的春天。
◎花成为一种内心构造
我还没有去,它们已开了,
我还没有去,它们已经落了。
这个春天似乎可以忽略,
忽略味道,忽略印记。
山花开出各类语言,
开出各种味道和热情,
它们憧憬着妙曼的颜色,
便迎来了自己的色泽。
我在纸上描绘,
黄连翘、黄刺瑰、黄色风铃,
嫩黄、金黄、鹅黄,
铺开,摞压,堆砌,
一朵花里的世界,
万朵花里的人间,
在纸上呈现。
所有花离我近了,
花成为一种内心构造,
纹理及意识闪出明媚,
喧闹而不慌乱。
需要安静,需要修持,
看不到的地方安放于心,
小小悸动,小小腾越,
隐秘如花,
正以另一种方式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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