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诗歌公社(组诗之二)

作者: 2016年09月17日09:22 浏览:46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雪的气味
                                                 
你数过一棵树  再数过一棵树
秋天就数到了尽头  云从裤腿里掏出了旧棉花
被风慢慢地放在树梢上  有下雪的意思
现在还没下  现在的乌鸦像玉米叶子一样地漂浮着
集体闯进了村子  哪里有粮食哪里就是据点
粮食的光泽在眼睛里闪耀  在羽毛上闪耀
黑到了踏实的份上  叫声也像从铁里发出来的
羊听来听去  把北风听出路口大的窟窿
披着吃草的外衣还在吃草  还在吃比低着头还低的善良
公路上的汽车缩在铁皮盖子下  像是在爬行
像是在树干的空隙里看比时间还慢的田野
乌鸦从据点出发了  还有各村从破布上撕下来的麻雀
它们回到羽毛完整的秩序里  胃已找到了粮食
雪的气味一天天逼近  羊的气味一步步逼近
一个人嗅不到自己  比草嗅不到的明年还要孤独


□黄  昏
                                                 
黄昏的河水平静  洗干净医院的大门
但没有抱走门板的气味  为下游的疲惫安一张床
鸟飞过现在的天空  拆了线的天空  伤口
长没长好  我一如既往地柔弱  一如既往地不说话
守着沉下的窗子  听伤口外面的人走得很乱
个人的疼是很小的  疼得原因是很大的
一把刀子的光芒  为什么照到了经过这里的血
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发生是不能选择的
它是走到哪就跟随到哪的影子  尤其在太阳底下
我不提防现实  以为有我的现实和我一样
而忽略了桥栏的损坏  流淌在水里的黄昏也有豁口
手上的纱布打开了  被包扎的手指细了许多
有点不像手指  有点像手上发出来的芽
寂寞也生长寂寞  不再参与伤口以外的任何事情
趁着天黑走过  有人穿走了我的一窗玻璃


□一错就是多年
                                                    
一个问路的人回到问路的起点
告诉问路的人告诉错了  以为错的地方就是对的
手指到现在也没有弯曲回来  到了下午
精神无法集中起来  现实的光跑得到处都是
新鲜的事都发生过了  眼皮底下发生的事
像划过中午的蔬菜叶子一样  价格也晒得低下了头
错的记住和记住的错  一错就是多年
将错就错就是多年  不去纠正开始记住的地方
不是地理改动了  是地理上放的东西改动了
新放进城市胃里的东西  代替原来城市胃里的东西
钢筋水泥长到了天上  蝴蝶从来的地方来
却不知道飞到去的地方去  心里长着很高的草
拨开草看不长草的大街  跑过的唯有车轮子
总是在有尽头的地方跑过头  跑过头也头也不回


□飘在带子上
                                                  
风把路吹起来  像条带子还在飘
我每天都飘在带子上  有横幅的感觉  口号的感觉
上路就是被路喊到路上  鞋子喊着穿在脚上
后面跑到了前面  前面跑到了前面的前面
坐在路边  数着从鞋子的漏洞露出来的脚趾头
有时也数着在脚上爬上爬下的蚂蚁
路歇下来了  我歇下来了  蚂蚁将弯曲的触须重新竖起
以为坐下来的我  又从我的里面扔下了我
其中还有骨头  甲虫的骨头就是壳吧
驮着那么多的阳光还在飞  追随着汽车还在飞
落在螺丝丢在的路上  想要找到螺丝的帽
几乎无法辨认  桥栏的标语被风抖动着  一波三折
标语的语气流走了  口型要找到接下的口型
也是一波三折  沙子沾在嘴上  说出来的是沙子
说不出来的也是沙子  我的口型顺流而下
一口气撕出的两个岸边  互相看着已经很久了


□劳动以后
                                                 
夜晚  看不见的地方看着看不见的地方
一根针醒在明亮里  是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光芒

肩膀歇下来了  右肩比左肩的灯光开得高
养成了扛的习惯  血液不扛的寂寞反倒流淌得低

青草数也数不过来  在路闲下一大截的两边
闲不下来的路到处都是脚印  和时代挤在一起

针挑明了走进生活的线索  缝补破碎和破碎的关系
骨头坐在身体的路边  支起了皮与肉的火苗

白天加上水  上游的一分一秒把下游计算黑了
劳动以后  星星拖着尾巴也变成天空的蝌蚪

一根针作为尖锐的一小部分  扎进汽车的灯光里
夜晚的目的地错过了  早晨根本就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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