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植物的报告一则》

下雨了，我种的黄瓜和香菜仍没有发芽。
隔着纱网，窗台上两个相邻的房间
寂静，迥异于我们借宿的这个世界。
也许他们正在交谈？用那不为人知的
语言，逃避尘世的假寐与梦呓。
半个月前，让人绝望的晴天。灰头土脸的
工人结伴回去，将一些黄泥似的
神情洒在我的后座。而莺歌燕舞的
商务会所俯视着街角小小的花店。
“你装的泥土也太多了。”年轻的女主人
（她的声音带着叶绿素般的甜。）含笑
责备里屋的丈夫，并提醒我记住每个浇水的时分。
此刻是下午三点，雨就要停了，
我种的黄瓜和香菜仍没有发芽。
他们或许已经死了，或许只是还不愿去活。
这些年来，我种下的植物也太多了。
童年时我在枕头上种下一幅画，到了中学
又在语文课上种起诗来。我种下青涩的爱意，
种下雪花的孤独也种下广场的愤怒……
他们没有发芽我一点也不伤心，只是当想起
母亲种下我已二十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