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你用锄地扶犁的手抱我

就像抱地里的南瓜红薯

你用掏过猪粪牛粪的手喂我吃饭

就像喂田里的稻禾

你用打过补丁的棉袄暖着我

就像给添了仔猪的猪圈里加把草

你用挖草药编竹篮卖仔猪的钱供我上学

就像亲手把种子交给大地

此后，你开始一生的守望

守望亲手种下的种子

害怕阳光找不到

害怕野稗草把它掺和坏了

害怕鸟雀将它叼走了

害怕它不开花不结果

一枝烟袋半壶老酒是你生活的全部

时光便如身后河流那样流得缓慢

一缕青烟里，那些山水越来越高

那些树木越来越高

天上的鸟儿越飞越高

那间农家小院越来越空旷

而你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矮

矮成了院子里那棵最矮的歪脖树

脸变成了秋天地里满是皱纹的苦瓜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让人怎么看也看不上眼

只是到最后

你都不知道

你种下的不是你熟悉的粮食

而只是一株蒲公英

结出的种子会离开植株飘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