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美的白蝴蝶

作者: 2016年04月23日20:40 浏览:38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刘家魁
  
          一

  高速公路更快地
      带来了什么?
      带走了什么?
  五月的江南
  除了花朵在急遽地减少
  一切都如放了酵母
  在迅速膨胀
  
  杜鹃鸟已闭嘴、闭眼
  决定放弃啼唤——
  春天已无可挽回,越走越远
  一颗颗熟透的樱桃
  是它咳出的一滴滴口血?
  仍在肥大的绿叶间
  鲜红,忽隐忽现……
  
  只剩下高速公路的隔离带中
  还苍白着一些细碎的小花了
  春天忍心遗弃的孤儿
  ——她们不敢去追随母亲
  她们不敢跨越铝合金栏杆
  
  栏杆外是一辆接一辆疯狂
  追逐的汽车!巨大的钢铁甲虫
  叫声尖锐目光如剑屁股喷烟
  
  哦!每小时跑一百二十公里
  还算是慢的!它们在追逐什么?
  时间和太阳都没有加快速度
  春天离去也没有推迟或提前……
  
               二

  紧急停车道上
  新落下一场大雪?
  在五月?
  在五月的江南?
  从南京到上海,从上海到南京
  这场大雪,不偏不倚
  正好落在两侧的紧急停车道上?
  
  哦!不不!那不是大雪
  那是千千万万只白蝴蝶的翅膀……
  千千万万只白蝴蝶
  飞遍五月的江南
  只望见高速公路的隔离带中
      还苍白着一些细碎的小花
  只闻见这些小花散发的
      丝丝缕缕沾染着汽油味儿的芳香
  她们别无选择
  她们只能飞向
      这最后的美
      这最后的被污染的美和纯洁
  她们不是人类
  她们一生只与花为伴
  
  她们无法穿越狂奔的汽车
      带起的强大的气流
  她们的头颅和翅膀
  更不如汽车的挡风玻璃结实
  她们只能在距离那些小花
  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被撞得翅膀和身体分离
  花瓣雪片般溅落在
  紧急停车道上……
  
  哦!从南京到上海
  从上海到南京
  两条白色挽带
  两条五百华里长的白色挽带
  大写着一副挽联
  ——春天千古
  ——蝴蝶哀挽

               2005、5  记于沪宁高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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