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散白

1

塞下。从未涉足的边境
身后是浓缩的工业油污，这不分季节的版图
摸黑上岸

血筋草和苦黄连四处扩张。收容者躲在草堆里
兔子与鹞鹰握手言和
云，经年闲置，就像被告示悬赏的那位
爱钻牛角尖的将军

秋后无事，拗下价值千金的头颅
同遍布酒渍的七尺曲台
划拳赌酒

酒囊抽空了半座城。山坡上，牧笛袖手旁观
干燥的时光剔下秋风多余的骨头

逃避农事的庄稼汉
胫骨上腿毛尽落，带来不成调的牧羊曲

2

衡阳车站。大雁已现颓势
被阻于风景之外

炉前，你捋一把打结的发须
俨然白了三十春秋
我无法猜测的风景，如七点半的天气预报
除了那身每日一换的套装

这并不风光的归乡路，候鸟
藏于粪便中的磁石，放大了路径。旧山河
从头收拾，重新习惯偏头痛

就像这个周末，我看见
众树裹着湿答答的浴巾，缩胸驼背
草木黄落，雁不归

3

公园北门直走，第三张长椅
依山傍水。熟谙时辰的鸳鸯连夜露营

剃刀忙于收拾残局
这个季节，仍不肯偃旗息鼓的秋草啊！乱蓬蓬的
总算有了几分形而上的味道

这迟来的暗示，“就像我
毫无营养的早餐。”边境上，秋风驱赶牛羊
炊烟不顾膻腥

穹顶的古怪建筑拆下的身体滋养了金钱草
那白花花的肉身，“往自家后院
遍种咒语，无论暴雨如何唆使垮掉的肩胛……”

待夜听角声。棺椁
被迫停放一周，留羽毛为秋风伴奏
或摇橹东南，一泻千里

4

设若，游在水上的
是共同的食物，设若那些循迹而来的阴影
无从考证，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哪里

不同时代的被俘者。砧板上
黑旋风和他的头颅，在光洁的瓷盘中
盛情款待这条游弋的鱼

秋风紧，俏过三春桃
寂静的边境，修道院迎来不速之客

夜闯墓地的盗贼，他骑马用一首诗
打开凌乱的身世。秋天草黄
炸开的盐花，正好等于他吝啬的泪腺
还有古怪的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