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是千年的事
流水也是   
现在  冰比残冬要薄一些
而流水总是很着急的样子
不停地冲撞着石块
带走了石头体内的棱角.
小小的浪花  有了春天的模样


一个老人  在河边汲水
他已经很老了  在河流面前
依然不敢亮出自己的皱纹
一辈子  不可能舀起河流的秘密
一个老人  发呆的时候
水鸟都停下了游动。


我们要改变的
一直无动于衷  数干年
流水总能找到低处
悬崖上的风  不需要扶手
快过了鸟的飞翔
在山顶按住了草的头顶


我也是一个在岁月中发呆的人
看到了一些事情的隐情而安静
现在  脚下是卫国的故城
我不知道  那个最后关闭城门的人
留给历史是怎样的表情
巨大的躁动在地狱的深处
春天的手  绕过我和河岸的老人
正在悄悄挪开地狱的门缝
一些死过的事物已经探出头来
像迎春花技头发绿的花苞
什么力量都不能阻止它们
睁开灿烂的眼晴


这个世界  变化是强大的规律
不变的  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儿时我见过的宽背鲫魚
可能在大海里变瘦
被咸味的海水苍老了魚鳞
现在  一群凸起脊背的小魚
并不知道大海的残酷
它们迫不及待地游向远方
仿佛必须为这个理想而献身


我走过城市的时候
没有车辆  很少行人
城市被摁住了喧嚣
宽阔的街道  有入侵的病毒现身
遮住脸庞的人  都不说话
仿佛沉默是一剂良药
只能在屋里讨论事关生死的事情
那些穿着白色衣衫的人
在城市中忙碌
他们披着蓝色或者红色的十字
仿佛钉着病毒的咒符
因为不怕死亡
一直扼着挣扎的死神
历史就是这样  在灾难面前
总有无畏的人挺身
就像寒冷的淇水的魚
它们跃出水面  给流水呈现出生机
让冰下惧怕的同伴有了信心


我穿城而来  没有怕过死亡
在淇水边遇上汲水的老人
他说河流也有断流的灾难
但从没放弃过流动
这么多年他一直汲水
淇河从没喊过一声疼痛
这个老人就要走远
我觉得应该问他一些事情
一桶水  对于一条河流
能有多少改变  一个人
因为一桶水  如何
牵动一条河流的悲悯


人  不会硬过岩石
也不会软过流水
岩石干年了  没有腐朽
流水千年了  没有枯竭
在岩石和流水边
汲水的老人  一直用淇水
浇灌自已的子孙
那个关闭城门的人在千年前已经走散
现在有更多的他的子孙现身
他们建造了没有城门的城市
万家灯火  车水马龙
这是沧桑中的变化
岁月只是变化中散去的微风


这个时候  淇水瘦了许多
并不影响它的悠久和坚定
一只鹤正要起飞
它打开了翅膀
坦露无所畏惧的完美
扇动了流水的变化
我看到流水漫过了残冬的薄冰


汲水的老人不见了
他的身后  飘着低垂的白云
我看到了流水的变化
摘下口罩  呼吸到
随着淇水远来的春风